南木想试试在新院子入睡能不能进去梦中的那个农场,就决定先睡一觉,天亮前再回去。
主仆几人叙了会话,南木将带来的人参、血芝等药材交给小意收好。
又将藏在破棉袄中的南府财产清单交由小意保管,再给小意布置了最近要办的事,让小意天亮前叫醒她和小翠,就让两人去了外屋,她则在正屋东厢歇下!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屋檐,灯笼轻轻晃动,投下摇曳的光影。
她有了自己的院子,自己的人,还有那方藏着无尽可能的梦中农场。
这盘棋,她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落子了。
南木吹熄油灯,躺在床上,鼻尖萦绕着新被褥的清香。没有西跨院的阴冷潮湿,踏实的暖意,像小时候母亲哼着的歌谣,轻轻包裹着她。
听着外屋小意和小翠低低的说话声渐渐消歇,才轻轻闭上眼。
南木攥着身上的布兜 —— 那是小意刚缝的粗布大兜,足够装下她想带的东西 —— 眼皮渐沉时,心里还在默念:“若真有灵,便再让我进去看看。”
意识坠入云雾的刹那,草木的清气便漫了过来,比昨夜更浓郁些。
她睁眼时,晨光穿过稀疏的树影,在草地上织出金亮的网,熟悉的草木清气漫了过来,远处的白房子在晨光里泛着暖光 。
南木心头一喜,这次没急着往灵泉跑,反而先往记忆里的药圃走去。
上次匆匆一瞥,只认出了人参和回魂草,此刻仔细瞧来,这片药田比她上次看到的更大,整整齐齐地分了垄,紫菀、黄芪、当归、三七…… 每一种都长势喜人。
紫菀的叶片带着绒毛,紫苏的紫茎在风里轻轻晃,何首乌缠着藤蔓,块茎在土里鼓出圆滚滚的包,连田埂都钻出几株叶片肥厚的三七。
“竟有这么多……” 南木蹲下身,指尖拂过一株薄荷,清凉的香气立刻窜进鼻腔。
田埂边的木牌上写着每种药材的药性和用途,像极了医书里的图谱。
她想起项嬷嬷的咳疾需要紫菀、款冬,小翠的冻疮能用当归、红花煮水熏洗,还有那些将来可能用得上的解毒药材,七叶一枝花、半枝莲…… 这哪里是普通的农场,分明是座天然的药库。
再往前走,竟发现片竹林,林下的腐叶土里冒出几丛天麻,块茎饱满得像小土豆。
不远处的石壁上,还挂着几株叶片翠绿的石斛,根系在石缝里扎得牢固。
南木并没有急着去采药材,转了一圈,就向白房子走去。
就见院门口的石碾旁堆着几麻袋东西,麻袋口敞开着,露出里面深褐色的块状物 —— 是何首乌,个个都有拳头大,断面的 “云锦纹” 清晰可见。
旁边一袋装着天麻,黄白的块茎裹着薄薄的皮,透着新鲜的潮气。
最边上那袋更稀罕,麦冬的须根密密麻麻,像缀着银线,一看就是足年的好货。
南木走近了些,见麻袋旁还立着块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字:“晒足百日,可入药,可易银。”
字迹苍劲,说不出的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就像有人特意留话。
她心头一动,目光扫过院子 —— 竹杆上搭着两匹布,一匹是月白的,一匹是石青的,料子比府里二夫人穿的还要细密,风一吹,布角轻轻扬起,像两只展翅的鸟。
布匹下是一大包棉花,白得像雪,蓬松得仿佛一捏就化。
厨房门虚掩着,推开门,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 —— 灶上的铁锅里蒸着白面馒头,肉包子,陶瓮里的白米堆得冒尖,和上次一样丰盛。
而竹篮里,赫然放着五锭金子,黄澄澄的,和她昨晚带出去的一模一样。
南木拿起一锭金子,沉甸甸的分量压在掌心。
这一切,都像是知道她缺什么,特意为她备好的。
南木先走到药袋旁,解开布兜就往里装。
何首乌太占地方,她只挑了五个最大的;天麻装了小半袋;麦冬轻巧,她抓了两把,又想起小意说外面药铺收药材最认这些温补的,便多装了些。
装到一半,忽然发现麻袋底下压着些用油纸包好的东西,打开一看,竟是几株晒干的虫草,橙黄的虫体配着棕黑的菌座,条条饱满,是能换大价钱的珍品。
“连这个都有……” 她把虫草小心放进布兜内侧,指尖触到油纸的粗糙,心里泛起一阵奇异的暖意。
实在是太多了,南木也不装了,直接将这些袋子收拢在一起,用绳子捆好,绑在身上,又灌了三水讙泉水,包在怀里。
南木最后看了眼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 —— 白房子的烟囱冒着烟,蜀葵在风里点头,药田的清香漫在空气里,安稳得像个永远等她归来的家。
“多谢。” 她轻声说,不知道是在谢谁,却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
再次睁眼,黑夜深沉。
南木点亮油灯,床上,地下全是大大小小的布袋,鼓鼓囊囊的。
何首乌的硬实、天麻的滑润、金子的沉坠,都清晰可辨。虫草的腥香混着麦冬的清甜漫出来,与新院的清新交织在一起,真实得不容置疑。
南木去叫醒外屋的两人时,小意正趴在桌案上打盹,头歪在臂弯里,发簪蹭掉了半支。
小翠则蜷在小床上,怀里还抱着个没缝完的布口袋,嘴角挂着浅浅的口水印。
“醒醒,快进来。” 南木的声音压得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清亮。
两人迷迷糊糊睁开眼,来到里屋,目光扫过一屋子布袋时,突然都定住了。
原本空荡荡的地面上,此刻堆满了东西。
几麻袋药材摊开着,床上摞着两匹布,月白的那匹垂下来一角,在灯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
棉花包鼓鼓囊囊,像堆着团云。
桌子放着五锭金子,黄澄澄的,把桌面都映得发亮。
小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眼睛越睁越大,握着布巾的手微微发颤。
小翠揉了揉眼睛,又使劲眨了眨,确认自己没看错,才猛地捂住嘴,生怕叫出声来。
南木没解释,只指了指床上地上的东西:“快收拾,天快亮了。”
两人像是突然被按了开关,瞬间动了起来。
小意看向屋里靠墙的那排木柜子,她今天特意擦洗干净了,原想着装些杂物,此刻倒派上了大用场。
她拉开最上面的柜门,声音压得极低:“药材怕潮,先装柜子里。”
小翠手脚更快,找了几块干净的油纸,先把虫草、天麻这些金贵的药材分门别类包好,外面再裹上防潮的棉纸,小心翼翼往柜子上层放。
小意则抱起那几匹布,抖开石青色的那匹看了看,眼里闪过惊艳,却没耽误事,迅速卷好塞进中间的柜子,又往空隙里塞了几把艾草和薄荷,既能驱虫,又能让布料染上点清香。
金锭被小意用个带锁的木匣子装了,塞进柜子最深处,还特意用几件旧衣裳盖住。
包子、馒头收进厨房,白米倒进厨房的陶缸。
最费事的是那些散装药材,两人找了十几个小布口袋,分别装上当归、黄芪、麦冬,袋口系紧,再贴上小意临时写的标签,整整齐齐码在柜子中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