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民从怀里(实则是空间)摸出一捆结实的麻绳,开始将自己和身后的粗壮树干缠绕固定起来。
绳子在腰间和树干上绕了几圈,打了个牢固的结,这样即使他因极度疲惫而打盹,也不至于从树上掉下去。
做完这些,他看向紧抱着双臂的叶卡捷琳娜,开口道:“喂,你要不要也绑一下?这样安全点,而且……靠在一起,能暖和些。”
绑在树上确实安全,而靠在一起则能最大限度共享体温。
在这生死攸关的寒夜里,所谓的男女之防和国籍隔阂,都显得苍白无力。
叶卡捷琳娜看着李卫民身上那圈绳子,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
她几乎没有犹豫,只是低声快速地说了一句,像是在对自己解释:“……为了保存体力和防止意外坠落,这是必要的战术选择。”
说罢,她便挪动身体,靠向李卫民和树干之间。
李卫民没再多言,用剩余的绳子小心地将她也和自己、树干固定在一起。
绳子缠绕间,两人的身体不可避免地更加贴近,从之前的背靠背,变成了几乎肩并肩、侧身相靠的姿势,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彼此身体透过厚衣传来的轮廓和温度。
为了更有效地互相取暖,两人最终调整成了一个面对面的姿态,身体微微蜷缩,膝盖几乎相碰,手臂也自然地收拢在身前。
这个姿势极其亲密,呼吸可闻。
叶卡捷琳娜能感觉到李卫民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和温热的体温,像一个小火炉,驱散着她周身的寒意。
她苍白的脸上飞起一抹极淡的红晕,但并未退缩,反而下意识地又向热源靠近了一点点。
李卫民也能清晰地闻到她发间和颈侧那股混合了冷冽香气、硝烟与淡淡血腥的味道,以及感受到她身体因为寒冷和高烧而持续的细微战栗。
短暂的沉默后,李卫民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响了一声。激烈的战斗和紧张的情绪消耗巨大,他确实饿了,也渴了。
他没避讳,直接又从怀里(空间)掏出一个军用水壶,拧开盖子,里面居然还冒着丝丝热气——灌满了热水。
他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温热的水流进胃里,顿时驱散了不少寒意,舒服地叹了口气。
旁边的叶卡捷琳娜听到他喝水的声音,不自觉地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她的水壶早在之前的混乱中不知去向,此刻又冷又渴,喉咙像要冒烟。
李卫民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没有犹豫,将水壶递了过去:“喝点吧,还是温的。嗯……如果你不介意我喝过的话。”
叶卡捷琳娜抬起碧蓝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没有丝毫犹豫的接了过去,她没有擦拭壶口,直接对着刚才李卫民喝过的地方,仰头狠狠地灌了几大口。
温热的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和身体,让她忍不住也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冰冷的指尖触碰到他残留着体温的壶身,心头莫名一跳。
将水壶递回去时,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李卫民看到她唇边沾着一点水渍,在微弱雪光下亮晶晶的。
叶卡捷琳娜则看到李卫民眼中坦然的善意和一丝淡淡的笑意。
没有尴尬,只有一种在绝境中分享珍贵资源的自然与信任。
“谢谢。”她再次低声道,这次自然了许多。
李卫民摇摇头,又从怀里(空间)摸出几个用油纸包着的、温热的玉米面饼子。
他掰开一个,自己啃了一口。
叶卡捷琳娜看到后,直接张嘴就咬下一大口!
饼子很粗糙,味道也普通,但在此刻,却胜过任何珍馐美馔。
两人就这样在树上,就着寒风,默默地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同一张玉米饼,喝着同一壶热水。动作自然得仿佛相识多年的老友,而非几小时前还剑拔弩张的陌生人与潜在对手。
食物和热水下肚,身体暖和了一些,精神也稍振。
紧绷的神经在暂时的安全感和饱腹感中微微松弛。
树下远处的狼嚎似乎也稀疏了些,但依然存在。
或许是为了驱散黑暗和寒冷的压迫感,或许是因为刚才分享食物和饮水打破了最后的心防,叶卡捷琳娜先开了口,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比之前有力了些:
“李……卫民?你的俄语,到底是怎么学的?怎么会说的这么流利?”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中国边境猎人,俄语流利得甚至能和她争论。
李卫民笑了笑,这次没有拒绝,缓缓说道:“可能我有点语言天赋。而且,喜欢看外面的世界,关于你们那边的大城市,工厂,还有……嗯,一些历史。”他这话半真半假,语言天赋是托词,但前世对毛熊国的了解却是实打实的。
“历史?”叶卡捷琳娜挑眉,“什么历史?”
“比如说,莫斯科的红场,克里姆林宫的尖顶,冬天的涅瓦大街,还有地铁站里那些华丽的壁画和吊灯,像地下宫殿一样。”
李卫民随口说道,语气自然,仿佛真的听人详细描述过。
叶卡捷琳娜却微微睁大了眼睛。红场、克里姆林宫或许边境的人知道,但涅瓦大街在列宁格勒(圣彼得堡),并非莫斯科,而地铁站内部的装饰细节,如果不是真正去过并仔细观察的人,很难说得如此具体生动。
“你去过?”她忍不住问。
“没有。”李卫民摇头,“都是听那些老毛……呃,听你们那边过来的人吹牛时说的,他们总喜欢把家乡说得天花乱坠。”他及时改口,差点说出“老毛子”这个略带戏谑的称呼。
实际上,他这辈子还没来得及去。但是上辈子可是去过那边学习了一段时间。
叶卡捷琳娜没有完全相信,但也没再追问,转而说道:“红场冬天确实很冷,但雪景很美。涅瓦大街的灯火……也很迷人。”
她的语气里有一丝怀恋,但很快又变得平淡,“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现在的生活,就是在这山里打猎?”
“暂时是。”李卫民没有多说自己的知青身份和未来计划,反问道:“你呢?一个中校,为什么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就为了猎一头老虎?只是为了证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