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烬中悟,幕启轮回
冰冷的刺痛感贯穿胸膛,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粗糙木桩撕裂皮肉、碾碎骨骼的剧痛。窒息般的绝望,以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雨珊那张因疯狂而扭曲的脸,和更远处,凝香惊骇欲绝却投向杭铁生的目光……
他不甘!他怨恨!
天龙太子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溺水之人浮出水面,骤然睁开双眼!
熟悉的蟠龙藻井,熟悉的明黄帐幔,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龙涎香……这里是他的东宫寝殿。
他没死?
不,他分明死了。和那个愚蠢的雨珊一同被串在了木桩之上,死得透透的。
那现在……?
剧烈的头痛袭来,无数记忆纷至沓来,不仅有前世种种——他的骄横、他的野心、他对凝香病态的痴迷、与杭铁生的数次交锋、最终的身败名裂与惨死……更有一些光怪陆离、闪烁着奇异字句的“幻影”在他脑中疯狂盘旋。
【重生点确认!欢迎天龙太子归来!】 【卧槽刺激!真·地狱开局但手握剧本!】 【太子爷!您不是柔妃的儿子,更不是皇后的!您是宫女花蕊临死前生下的孩子!】 【皇后都知道!她一直利用您!阿南也知道!她是帮凶!】 【首要任务:铲除所有知情人!皇后、阿南,一个不留!】 【稳住帝位,才能得到凝香公主!】 【记住您是重生者!利用信息差!弹幕护体!】
弹幕?重生?
天龙怔忡片刻,猛地坐起身。他看着自己年轻有力、毫无伤痕的双手,感受着心脏有力的跳动。这不是梦!他真的回来了,回到了悲剧尚未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
而那些不断闪过的文字……是上天对他的眷顾?是来自异世的指引?
狂喜和巨大的震惊之后,是迅速沉淀下来的冰冷恨意和清醒的认知。
是的,他不是柔妃的孩子。前世临死前,奶娘阿南情急之下喊出的那个秘密,原来是真的。他只是那个可怜宫女花蕊在火海中拼死产下的婴孩,被嫉妒成性、又需要皇子巩固地位的皇后顺势夺走,李代桃僵。
皇后养他,并非母爱,只是将他视为权力工具。阿南照顾他,眼底深处永远藏着怜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
还有凝香……那个他第一眼见到就惊为天人、疯狂想要占有的女子,才是柔妃真正的血脉,是流落民间的真公主。
一个假太子,一个真公主。
前世他至死都以为自己是尊贵的太子,对凝香的追求带着居高临下的掠夺,却屡屡挫败于她的清冷和杭铁生的阻碍。如今知晓了真相,那份执念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复杂、更加炽烈,掺杂了身份错位的扭曲感和势在必得的决心。
既然重活一世,还有这“弹幕”相助,那么……
帝位,他要!这原本不属于他的位置,他既然坐了,就绝不会再让出去!所有知晓秘密、可能威胁到他的人,都必须消失!
凝香,他也要!无论她是公主还是民女,无论他用什么手段,骗、哄、装,他都要将她牢牢锁在身边!杭铁生?那个碍眼的县令,必须滚得远远的!
“来人。”天龙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却已然恢复了往日的威严,甚至更添了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内侍匆忙入内,恭敬听命。
“传奶娘阿南过来,”天龙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翻涌的杀机,语气甚至刻意流露出几分依赖与脆弱,“就说孤昨夜梦魇,惊惧不安,想听听她诵经静心。”
【开始了!开始了!太子殿下奥斯卡演技上线!】 【先解决阿南!她知道太多秘密了!】 【要快准狠,不能留后患!】
阿南很快便来了,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略带宠溺的慈祥笑容。她或许察觉到太子今日有些不同,但那细微的异常并未引起她足够的警惕。
“殿下莫怕,老奴这就为您念诵心经……”她说着,习惯性地靠近榻边。
就在她俯身,想要如往常般安抚他的瞬间,天龙动了!
动作快如闪电,狠戾决绝!他猛地出手,铁箍般的手指精准而冷酷地扼住了阿南脆弱的脖颈!
“呃!”阿南的慈笑僵在脸上,瞬间化为极致的惊骇与窒息。她浑浊的老眼死死瞪着天龙,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困惑。她想挣扎,想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奶娘,”天龙的声音低沉如鬼魅,凑近她耳边,一字一句,冰冷刺骨,“孤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你说……孤并非母妃亲生,不过是宫女花蕊的孱儿……你说,皇后娘娘也知道,对不对?”
阿南的瞳孔骤然缩紧,身体因极度恐惧而剧烈颤抖。
“你们骗得孤好苦啊……”天龙的手指猛地收紧,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残忍与杀意,“既然知道这么多,那就去地下,好好伺候我那位‘生母’吧!”
“喀啦”一声轻响,阿南的挣扎彻底停止,头颅无力地垂向一边,眼睛瞪得极大,至死都不明白,太子为何会突然知晓一切,又为何如此狠毒。
天龙面无表情地松开手,拿出明黄的绢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每一根手指,仿佛刚刚只是拂去了一点尘埃。
他抬眸,看向殿外微亮的天光,眼神幽深冰冷。
第一个隐患,清除。
接下来,是该去给他的“母后”,请安了。
而凝香……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心底涌起一股滚烫而扭曲的渴望。
等着我。这一次,你注定是我的。
第二章:凤阙血,初谋凝香
天龙太子踏入皇后寝宫时,天色已然大亮。宫人们垂首屏息,氛围却隐约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凝滞。阿南“急病猝死”的消息,显然已经传到了这里。
皇后端坐于凤榻之上,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惯有的雍容华贵,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与审视。她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太子,这个她曾经以为完全掌控在手中的棋子。
“儿臣给母后请安。”天龙依礼躬身,语气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悲戚,“惊闻奶娘她……突发恶疾,儿臣心中甚是难过。她伺候母后与儿臣多年,劳苦功高,还请母后准许,厚葬于她。”
他的表演天衣无缝,完全是一个依赖的奶娘突然离世而略显悲伤无措的年轻太子模样。
皇后仔细打量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阿南死得太突然,太巧合。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内里已经换了一个历经惨死、知晓一切秘密的灵魂。
【演技派!太子牛逼!】 【皇后起疑了,但没事,她找不到证据。】 【继续装,让她放松警惕。】
皇后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太子有心了。阿南伺候本宫与你多年,骤然离去,本宫也心痛不已。便依太子所言,以嫔妃之礼厚葬,以示恩宠。”她顿了顿,状似无意地问道,“听闻太子昨夜梦魇?可还安好?”
来了。
天龙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后怕与困惑:“回母后,儿臣昨夜确实被噩梦惊扰,梦到一些……光怪陆离之事,甚是骇人。许是因此惊动了奶娘,才让她……”他适时地止住话头,显得懊悔又难过。
“哦?不知太子梦到了何事,竟如此惊惧?”皇后追问,凤目微眯。
天龙抬起眼,目光清澈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儿臣……记不太清了。只恍惚梦见一场大火……还有婴儿啼哭……似乎还有人不断对儿臣说……说儿臣并非……”
他故意说得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皇后的指尖猛地掐入了掌心,呼吸几不可闻地一窒。但她终究是深宫沉浮多年的胜利者,很快便恢复了镇定,甚至带上了一丝慈母的嗔怪:“胡闹!定是近日功课繁重,又或是底下人伺候不用心,才让你胡思乱想!你自然是本宫的皇儿,是大启朝名正言顺的太子!日后莫要再听信这些无稽之谈!”
她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是儿臣糊涂了。”天龙从善如流地低下头,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冰冷讥讽。试探完毕,皇后果然心虚。她现在还需要他这个“太子”,绝不会轻易撕破脸。这就给了他时间和机会。
【完美!打消她部分疑虑,又埋下种子!】 【下一步,巩固权力,培养自己的人!】 【别忘了凝香!要开始布局了!】
弹幕在脑中适时提醒。
天龙再次躬身:“母后教训的是。儿臣定当安心读书,为父皇分忧,不再让母后操心。只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犹豫,“奶娘骤然离去,儿臣身边一时竟无完全可信赖之人打理琐事,心中甚是不安。”
皇后眸光微闪,这是太子在向她索要人事权?还是单纯地寻求安抚?她沉吟片刻,道:“既如此,本宫便将内务府采办处的张嬷嬷拨给你使唤,她做事稳妥。另外,东宫侍卫统领一职空缺已久,本宫看副统领赵霆办事得力,可暂代其职,太子以为如何?”
张嬷嬷是皇后的心腹,赵霆也是她安插的人。她仍在试图控制。
天龙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感激之色:“多谢母后为儿臣费心安排。如此甚好。”他并不急于此刻夺权,接受安排,反而能降低她的戒心。
离开皇后寝宫,天龙走在宫墙深深的甬道上,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细长,明明身处光明之下,周身却散发着幽冷的气息。
“赵霆……”他默念着这个名字。前世,这个副统领在最后关头倒戈,给了他致命一击。
【赵霆是皇后的人,不可信!找机会换掉!】 【先虚与委蛇,暗中培养死士!】 【太子,凝香姑娘快要进宫了!原剧情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凝香!
这个名字瞬间攫取了他全部心神。前世求而不得的执念,混杂着知晓身份真相后的扭曲渴望,几乎要破胸而出。
他必须要得到她。不止是人,还有心。
但不能再像前世那般强取豪夺,引得她愈发厌恶抗拒。弹幕说得对,要徐徐图之,要骗,要哄,要装。
“来人。”他低声吩咐紧随其后的心腹小太监,“去查,近日可有自梅花县一带入京的女子,尤其是……与道观有关的,名叫凝香者。查到后,立刻报于孤,不得惊动任何人。”
【对对对!先掌握行踪!】 【可以制造“偶遇”!第一印象很重要!】 【要装得温文尔雅,君子端方!她吃这套!】
天龙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温文尔雅?君子端方?
呵,为了得到她,演一场戏,又何妨。
他抬头望向宫墙外那片湛蓝的天空,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只清冷美丽的雀鸟,正振翅飞向他精心编织的、铺满柔软绒布的金笼。
而杭铁生……那个碍眼的县令。天龙眼中掠过一丝阴鸷。弹幕提醒了他,是时候提前将这个隐患,打发得远远的。
“拟孤的手谕,送往吏部。”他淡淡地对另一名侍从道,“梅花县令杭铁生,治理地方颇有成效,然边疆正值用人之际,需此等干才砥砺奋进。着即升任西北凉州府参军,即日赴任,无诏不得回京。”
凉州苦寒,距离京城万里之遥,参军一职听起来是升迁,实则是明升暗贬,远离权力中心。无诏不得回京,更是彻底断绝了他与凝香再见面的可能。
【漂亮!一招调虎离山!】 【杭铁生滚粗!别再碍太子爷的眼!】 【那雨珊呢?要不要一起处理掉?】
雨珊?那个愚蠢恶毒、最终和他同归于尽的女人?天龙眼中闪过厌恶。暂且留着她,或许……日后还有用处。至少,可以用来膈应远在边疆的杭铁生。
“至于那位与杭县令一同上京的雨珊姑娘,”天龙语气淡漠,“既无官身,便不必随行赴任了。暂且……安置在京中吧。”
他的棋盘,已经悄然布下第一子。
而棋盘中央,那最耀目的珍宝,他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