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上空,混沌气隐现,孙悟空指尖因果线如活蛇窜动,丝丝缕缕缠向下方军阵。正立马横枪的杀心小童,忽觉背脊窜起一股刺骨寒意,那是源自神魂深处的预警,他猛地抬头望向天穹,瞳孔骤缩——
“轰隆!”
九天之上,一道紫霄神雷劈落,如天神怒鞭抽碎云层,精准劈在杀心马侧旗杆上!木杆应声断作两截,断口焦黑如炭,木屑混着青烟四散飞溅。
“……”
杀心沉默而立,掌心已沁出冷汗。身旁一名秃头火国军将催马凑近,声音发颤:“大人!旱天雷劈断帅旗,这是天罚之兆啊!不如暂退,待查探清楚再进兵?”
晴天落雷本就邪异,偏生劈了象征军威的旗杆,数万火国士卒无不心头打鼓,甲叶碰撞声里满是惶惶。
杀心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却强压下不安,冷笑道:“怕个鸟!不过是道门杂毛弄的小伎俩,区区引雷术,本将也能施为,何足惧哉?”他杀心咒早染满血腥,因果缠身如麻,此刻只当是修士挑衅,哪肯因这点异状误了军功?
“这……”军将还想再劝,却被杀心眼神逼退。
可接下来的路,成了火国军的炼狱。
不过五十里途,先是洪水滔天漫过官道,浪头里似有怨魂哭号;继而山崩地裂,巨石如陨星砸落,砸得兵卒骨碎筋折;更有黑风卷地而起,刮得人甲胄翻飞,连马匹都惊得跪地不起。
诡异的是,这一切灾劫里,竟无半点神通波动,仿佛就是天地自发的怒意。
杀心脸色终于变了。他体内杀心咒隐隐作痛,那些密密麻麻的因果线,此刻像是被人拧成了绳,将他一生该受的劫数,全攒在了这一日!他只觉心神不宁,却查不出半点人为痕迹——孙悟空动的是“命数”,不是“术法”,这是他自己造的孽,本该有的报应,如何能察觉?
“邪门!真是邪门!”杀心攥紧腰间佩刀,指节发白。
等他回过神时,数万大军已折损近半,尸骸堵了河道,残兵个个面如死灰。想退?回营如何交代?无功而返已是重罪,折了半数兵马,回去怕是要被日月菩萨扒了皮!
杀心勒住马缰,望着前方茫茫烟尘,只觉喉咙发苦。
九天之上,白鹤清唳穿云,童子白衣胜雪,骑鹤踏罡而行。忽瞥见下方军阵中那道熟悉身影,白鹤童子瞳孔骤缩,眼底瞬间燃起滔天杀意,连座下灵鹤都似感其怒,尖啸声里满是戾气。
这杀心,本就是他因果簿上最浓的一笔血债!当年杀心用歹毒咒术暗算了他师父,将人困死在洞府深处,连魂魄都未能逃脱;更玷污他师母,逼得那温婉女子自刎明志——此仇,他寻了三百年,愣是没见杀心踪迹。今日本是出门巡查异兆,见下方电闪雷鸣透着诡异,才驱鹤靠近查看,竟正好撞破了这仇人!
“杀心妖道!三百年了,你还往哪里逃!”
白鹤童子声如裂帛,掌心光华暴涨,一柄古朴长剑凝形而出,剑身上流转着森寒剑气。他手腕猛地一扬,数十道匹练般的剑罡撕裂长空,如银河泻地般直奔杀心而去!
杀心正骑在黑牛上心神不宁,忽觉头顶恶风袭来,抬头一看顿时头皮发麻——那剑气之盛,竟让他神魂都在颤抖!他哪敢硬接,纵身从牛背跃起,堪堪躲过剑罡。
“噗嗤——”
可怜那通灵大黑牛,连惨嚎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剑气绞成了漫天血肉,血雨混着碎骨洒了一地,惊得周围火军亡魂皆冒。
“白鹤童子!你怎会在此地?”
杀心落地时脸色惨白如纸,他如何认不出这剑仙一脉的狠角色?当年他暗算对方师父时,便知这白鹤童子剑道天赋卓绝,如今三百年过去,对方实力怕是早已深不可测,自己绝非对手!
话音未落,白鹤童子眼中杀意更浓,竟直接以身化剑,整个人化作一道璀璨剑光,快到极致,连虚空都被撕裂出一道细微裂痕!
杀心瞳孔里只剩那道夺命剑光,想催动杀心咒抵挡,却发现周身气机早已被剑威锁死,连指尖都动不了半分。
“噗!”
剑光透体而过,杀心连惨叫都未能发出,身躯便直挺挺倒下,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白鹤童子显出身形,看都没看杀心尸身,只冷冷扫了一眼吓瘫在地的火军,眼神里的漠然比寒冬冰雪更甚。随即,他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去,只留下满场死寂,和火军士卒们魂飞魄散的颤抖。
祭坛之上,混沌气袅袅,孙悟空望着杀心那道断裂的因果线,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线断,人陨,此仇了矣。
替大仲牛报了血仇,他抬手收了祭坛,指尖还残留着因果大道的玄奥波动。这道太过诡异,每引动一次,便有新的灰线缠上身躯,如跗骨之蛆。
孙悟空瞥了眼周身缠绕的灰色因果线,轮回笔骤然凝现,笔锋轻挥间,那些缠人的灰线便寸寸断裂,消散于虚空。
“斩因果!”
三字落下,带着睥睨之意。这是轮回笔的逆天神通,可断世间因果,却也需承天道因果——那债,凡人万劫难偿。但他早已跳出天道桎梏,方能如此肆意,斩尽周身因果,做到万般牵绊不沾身。
收了笔与祭坛,身后传来李月圆清脆的声音:“师父,害死牛将军的恶人,真的死了?”
孙悟空颔首,目光望向天际,似在感悟大道:“这因果大道,比想象中更玄奥。传闻佛门有位圣人,便是凭此道证道,其战力,怕是能崩碎星河。”
“圣……是什么呀?”李月圆眨着大眼睛,满是疑惑,这是她头回听闻此等称谓。
孙悟空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先别问这个。明日我便去退了火军,之后带你去见师公。”
他不愿再耽搁——唯有亲手击退日光菩萨,荡清火国兵灾,方能安心带李月圆前往灵台方寸山,寻师尊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