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啃馒头的动作猛地顿住,嘴里的萝卜干突然变得又咸又涩,像含了口海水。
见柳承毅?那个在原主记忆里,能用眼神把小厮吓哭、用脚把石凳踹裂的暴躁岳父?
他赶紧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囫囵咽下去时差点噎着,顺手抄起灶台上的凉水灌了半口。“福伯,侯爷……这时候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
“谁知道呢。”福伯笑眯眯地捋着山羊胡,晨光透过他花白的发梢,在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眼神却像蒙了层雾,“新姑爷上门,总得见一见,认认亲嘛。”说罢,他被春桃扶着,拄着拐杖“噔噔噔”地走了——那拐杖敲在青石板上的声音,竟比赵虎的佩刀还提神,沈砚后知后觉地发现,这节奏和昨夜黑衣人敲槐树的“咚咚”声,莫名有些像。
他盯着福伯的背影,突然想起刚才福伯转身时,袖口滑上去一瞬,手腕上竟露出块结实的肌肉,鼓得像块小石头——哪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头?
沈砚打了个寒噤,把剩下的半碗粥一饮而尽。这侯府真是卧虎藏龙,连个烧火的老妈子都横着走,一个老仆竟也藏着这般力气,看来往后走路得带放大镜。
穿过两道抄手游廊,离前厅越近,巡逻的护卫就越密集。这些人个个穿着玄色劲装,腰杆挺得像标枪,见了他连眼皮都不抬,却总让沈砚觉得,有无数双眼睛从飞檐、窗棂、假山石后探出来,像盯着猎物的狼。
刚绕过雕花木拱门,就听见前厅里传来一声炸雷似的怒吼:“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留你何用!”
紧接着是“哐当”一声脆响,像是青瓷茶杯被砸在了地上。
沈砚的脚僵在门槛外,后颈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这是……柳承毅在发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赶上这位爷的“情绪爆发期”?他下意识往廊柱后缩了缩,脑子里飞速运转:要不先躲去假山后待半炷香?等这位爷气消了再出来?
正犹豫着,里面又传来个温婉的女声,像浸了蜜的温水:“老爷息怒,仔细气坏了身子。不过是只鸡跑丢了,何必跟下人一般见识。”
是柳夫人?听声音倒是软和,不像柳清鸢那样浑身带刺。
“一只鸡?”柳承毅的声音更高了,震得窗纸都嗡嗡响,“这要是传出去,说我靖安侯府连只报晓鸡都看不住,隔壁忠勇侯那老东西不得笑掉大牙?我的脸往哪儿搁!”
沈砚:“……”
为了只鸡发火?这暴躁程度,比他那因打印机卡纸能骂半小时的老板还离谱。他正想悄悄往后退两步,一个小厮从里面飞跑出来,差点撞在他身上,手里还攥着块撕碎的布巾——看料子,像是擦桌子用的。
“你是谁?”小厮捂着额头,警惕地瞪他,眼神里带着“哪儿来的不长眼的”的嫌弃。
“在下沈砚,是府里的赘婿,来见侯爷。”沈砚赶紧拱手,姿势标准得像刚参加过古代礼仪速成班——全靠昨晚硬啃原主的记忆碎片。
小厮上下打量他一番,嘴角撇出个“果然是个穷酸”的弧度,转身进去通报了。没一会儿,就听见柳承毅在里面吼:“让他滚进来!”
沈砚硬着头皮,迈过门槛时,感觉脚像灌了铅。
前厅里暖意融融,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踩上去像陷进棉花堆。墙角燃着鎏金炭盆,银霜炭烧得正旺,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龙涎香,混着茶水的清苦,闻着倒比他出租屋的香薰高级。
正中间的太师椅上坐着个中年男人,穿着藏青色暗纹锦袍,领口绣着银线祥云,面容刚毅,浓眉倒竖,下颌线绷得像把刀——正是柳承毅。他面前的方砖地上碎了个青瓷茶杯,淡绿色的茶水溅得到处都是,还浮着几片没泡开的龙井。
旁边的玫瑰椅上坐着位妇人,穿着月白色杭绸旗袍,领口滚着圈银线,头上插着支翡翠簪子,温润的绿衬得她肤色雪白。她正拿着素色帕子,轻轻擦拭着柳承毅溅到袖口上的茶渍,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瓷器——不用问,这是柳夫人。
柳清鸢就站在柳夫人身后,依旧是那身月白襦裙,手里攥着本线装书,垂着眼帘,长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淬了冰的针尖,直往沈砚身上扎——活像在看一个即将被拖去打靶的犯人。
沈砚刚站稳,柳承毅的目光就像刀子似的扎了过来,带着“看你不顺眼很久了”的敌意。“你就是沈砚?”
“是,小婿沈砚,见过岳父大人,岳母大人。”沈砚赶紧躬身行礼,腰弯得像根快折断的芦苇——社畜的本能告诉他,面对气场强大的上级,低头总没错。
柳承毅“哼”了一声,没叫他起来,反而往前倾了倾身子,膝盖上的手攥成了拳:“听说你昨天刚进门,就惹清鸢生气了?”
沈砚心里一紧,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偷偷瞟了柳清鸢一眼,见她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心里暗骂:这姑娘不地道,居然打小报告!
“岳父大人误会了,”沈砚赶紧解释,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小婿是初来乍到,不懂侯府规矩,不小心冲撞了清鸢,是小婿的错。”先认错总没错,这是他在公司挨骂总结出的真理。
“知道错就好。”柳承毅的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威压,像块石头压在人胸口,“我柳家虽然招你入赘,但规矩不能少。以后在府里,要谨言慎行,少给我惹麻烦,听见没有?”
“是,小婿记住了。”沈砚把头埋得更低,余光瞥见柳清鸢的嘴角似乎动了一下,像是在憋笑。
“还有,”柳承毅顿了顿,指节敲了敲太师椅的扶手,发出“笃笃”声,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我招你进来,是让你给清鸢冲喜的,不是让你在府里混吃等死的。从明天起,你就去账房帮忙吧,学学怎么打理庶务。”
沈砚愣了一下。去账房?这是……要给我安排工作?
他还以为自己会被像供祖宗似的养着,当个“侯府赘婿”的活摆设呢。
“怎么?不愿意?”柳承毅见他没反应,眉头又拧成了疙瘩,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不不不,愿意,愿意。”沈砚赶紧点头,头点得像捣蒜,“能为侯府效力,是小婿的荣幸。”心里却在嘀咕:这是想让我当免费劳动力?还是想把我就近监视起来?毕竟账房离内院近,一举一动都能看清楚。
柳夫人这时开口了,声音软得像春风拂过湖面:“老爷,沈砚刚到府里,怕是对账房的事不熟,不如先让他跟着老周学学?老周细心,会多照看他的。”
“嗯,就依你。”柳承毅的语气立刻软了下来,刚才那股暴躁劲儿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没了——这态度转变之快,让沈砚想起公司老板对老板娘的样子,堪称“大型双标现场”。
沈砚看着这夫妻俩一唱一和,心里有点发毛。这柳夫人看似温婉,实则像根软鞭子,不动声色地就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还有柳承毅,对柳夫人的话言听计从,哪有半点传闻中“惧内”的窘迫?倒像是……故意演给外人看的。
“多谢岳母大人体恤。”沈砚赶紧道谢,腰弯得更低了。
柳夫人笑了笑,那笑容像盛开的白莲花,眼尾的细纹都透着温柔,却让沈砚觉得后颈有点凉。“沈砚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只是……”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意味深长,像在说什么秘密,“清鸢自小体弱,吹不得风碰不得凉,你要多体谅她,别惹她生气,知道吗?”
“是,小婿明白。”沈砚点头如捣蒜,心里却在腹诽:就你女儿那能把人扔出三米远的力气,需要我体谅?她不把我胳膊卸下来当柴烧,就谢天谢地了。
柳清鸢这时终于抬眼看了他一下,那眼神里藏着点什么,像流星似的一闪而过——是嘲讽?是警告?还是别的?沈砚没抓住。
“行了,没什么事你就先下去吧。”柳承毅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似的,不耐烦地站起身,袍角扫过地上的碎瓷片,发出“哗啦”声。
“是,小婿告退。”沈砚如蒙大赦,赶紧行礼退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柳承毅在里面问小厮:“那鸡找到了吗?”
“回侯爷,找到了,在后院的柴房里,缩在草堆里发抖呢,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小厮的声音带着点讨好。
“废物!一只鸡都看不住,罚你三个月月钱!”
沈砚:“……”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柳承毅要么是真暴躁,要么就是戏精本精——而且很可能是后者。
刚走出前厅没几步,就见福伯拄着拐杖慢悠悠地晃了过来,脸上依旧是那副“我什么都知道但我不说”的笑眯眯表情。“新姑爷,见过侯爷了?”
“见过了,”沈砚叹了口气,揉了揉刚才一直弯着的腰,“侯爷让我明天去账房帮忙。”
“好事啊,”福伯捋着胡子,笑得眼睛眯成了条缝,“账房虽小,却能接触到府里的大小事务,柴米油盐、采买支用,哪样都得经过账房。侯爷这是器重你呢。”
沈砚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这侯府处处透着古怪,一个看似普通的账房,说不定藏着更多秘密。
“对了,福伯,”沈砚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像是随口问道,“刚才听侯爷说丢了只鸡?府里还专门养鸡?”
福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啊,夫人身子弱,郎中说喝新鲜鸡汤补气血,府里就在后院辟了个小院子养鸡。只是那些鸡娇贵得很,稍微有点动静就惊着了,上次赵头领咳嗽声大了点,都吓得飞起来撞翻了食盆。”
沈砚点点头,没再问。心里却画了个大大的问号。大胤朝世家贵族养鸡的不少,但为了只鸡发这么大脾气的侯爷,他还是头回听说——除非那不是普通的鸡。
“新姑爷要是没别的事,老奴带你去账房认认门?”福伯提议道,拐杖在地上轻轻敲了敲。
“好啊,多谢福伯。”
跟着福伯往账房走,路过一片青竹林时,沈砚无意间瞥见竹林深处有个黑影闪了一下,快得像风吹过竹叶的影子。他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去,只有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地上的积雪连个脚印都没有。
“怎么了,新姑爷?”福伯回头问,眼神里带着点“你看到了什么”的探究。
“没什么,”沈砚摇摇头,指了指竹林,“好像看到只兔子跑过去了。”
福伯笑了笑,露出没剩几颗牙的牙床:“这府里哪来的兔子,怕是姑爷看花眼了。前几年倒是有只野狐狸偷鸡,被赵头领打折了腿,早就不敢来了。”
沈砚没再说话,心里却越来越不安。这靖安侯府,就像一个巨大的蜂巢,到处都是窟窿眼,每个窟窿眼里都藏着蜜蜂,他这个外来的“马蜂”,一举一动都可能被蜇。
到了账房,福伯把他交给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也就是柳夫人说的老周。老周穿着件半旧的湖蓝色长衫,袖口磨得发亮,手里攥着串算盘,珠子被盘得油光锃亮。他笑着对沈砚作揖:“沈姑爷不用紧张,账房的事不复杂,无非是记记账、对对数,跟着我学几天就会了。”
沈砚客气地回了礼,福伯便告辞了。看着福伯拄着拐杖远去的背影,沈砚突然发现,他走路的姿势好像变了——刚才在厨房附近还颤颤巍巍,一步三晃,现在却稳健得很,拐杖更像是个多余的摆设,敲在地上的声音都透着股节奏感。
他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这个福伯,绝对有问题。
老周不知什么时候递过来一本账册,纸页泛黄,边角卷得像波浪。“沈姑爷,先熟悉一下府里的账目吧,这是上个月的采买账。”
沈砚接过账册,翻开一看,密密麻麻的小楷看得他头都大了。他一个学历史的,对数字最不敏感,上学时数学从没及格过,当年考公时行测的数量关系全靠蒙。让他管账,这不等于赶鸭子上架,还是架在火上烤的那种?
“那个……周先生,”沈砚硬着头皮说,手指在账页上乱点,“我对算术不太精通,这‘两’啊‘钱’啊的,换算起来有点晕……”
老周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了堆:“没关系,慢慢学嘛。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老奴刚开始做账时,还把‘贯’写成‘石’,被侯爷骂了半个月呢。”
沈砚叹了口气,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看着看着,他发现了个奇怪的地方。账册最后一页有项“特殊支出”,用朱笔写着“纹银五十两”,后面却没注用途,只画了个小小的“△”符号。他往前翻了翻,每个月都有这笔支出,多则百两,少则三十两,符号有时是“△”,有时是“□”。
“周先生,这‘特殊支出’是用来干什么的?”沈砚指着那项问,心跳有点快。
老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像被冻住的湖面,眼神有些闪烁,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算盘:“这……这是侯爷和夫人亲自安排的,具体的老奴也不清楚。沈姑爷还是不要问了,免得惹祸。”
沈砚心里的疑团更大了。连账房先生都不清楚的支出,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是给外面人的好处费?还是……和昨晚那暗门有关?
他没再追问,假装继续看账册,指尖却在“△”符号上轻轻敲了敲——这个符号,像极了昨晚槐树暗门的形状。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夹杂着怒骂和桌椅倒地的脆响,像是有人在打架。沈砚和老周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
“怎么回事?”老周放下算盘,起身想去看看,刚迈过门槛又退了回来,对着沈砚笑道,“沈姑爷在这儿等着,老奴去去就回。”
沈砚哪坐得住,也跟着走了出去。远远就看见院子里围了一群人,赵虎和几个护院扭打在一起,打得还挺激烈。赵虎虽然人高马大,像座黑铁塔,但那几个护院身手也不弱,腾挪躲闪间,竟把赵虎逼得连连后退。
“砰!”赵虎被一个瘦高个护院踹中胸口,踉跄着后退几步,撞翻了旁边的花架,青瓷花盆摔得粉碎。
“住手!都给我住手!”老周大喊着冲了过去,手里还攥着那串算盘,像是要用它当武器。
沈砚站在人群外围没动,他的目光落在赵虎和护院们的动作上。他们的拳脚看起来杂乱无章,呼喝声也够响亮,但沈砚却看出了门道——赵虎的拳头每次都擦着护院的肩膀过去,那瘦高个护院踹向赵虎的脚,明明能踹中肚子,却故意偏了半寸,只碰到了衣襟。
这哪是打架,分明是在演戏!
而且,他注意到,赵虎的眼神时不时瞟向前厅的方向,像是在观察什么人的反应,嘴角还偷偷撇了一下——那表情,像极了他同事在老板面前假装努力工作时的样子。
沈砚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假的,都是假的。
从柳清鸢的“体弱多病”,到柳承毅为鸡发火的“暴躁易怒”,再到现在这场莫名其妙的“护院互殴”,全都是演的!
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又在防备谁?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赵虎“哎哟”一声,被那瘦高个护院一拳“打”在嘴角,踉跄着跪在地上,嘴角还“流”出了点血——沈砚看得清楚,那血是从他藏在手心的红布条里挤出来的。
瘦高个护院见状,赶紧停手,“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头领!小的不是故意的!您饶了小的吧!”
赵虎捂着嘴,含糊不清地说:“没事……起来吧……是我自己不小心……”
戏演完了?
沈砚正觉得不可思议,就看见柳承毅和柳夫人从回廊那头走了过来,柳清鸢跟在他们身后,手里还拿着那本线装书,仿佛刚才的喧哗与她无关。
“这是怎么回事?”柳承毅皱着眉头,脸上的“怒火”比刚才摔茶杯时还盛,脚步却慢悠悠的,像是在散步。
赵虎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单膝跪地,脑袋埋得低低的:“侯爷,是属下无能,跟兄弟们起了点争执,扰了侯爷清静,请侯爷降罪!”
“废物!”柳承毅骂了一句,脚却没像沈砚预想的那样踹过去,只是挥了挥手,“都散了!以后再敢在府里打架,就撕你们的皮!”
“是!”众人齐声应道,赶紧作鸟兽散,连地上的碎花盆都没人敢捡。
柳承毅瞪了赵虎一眼,转身对柳夫人笑道:“让夫人见笑了,这群莽夫,就知道打架。”
柳夫人笑了笑,伸手理了理他被风吹乱的衣襟:“没事,男人们嘛,打打闹闹才热闹。走,回屋吧,我让厨房炖了鸡汤。”
夫妻俩相视一笑,并肩往内院走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竟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沈砚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柳清鸢,正好对上她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和警惕,反而带着一丝复杂和……不易察觉的警告,像在说“别多问,别多想”。
沈砚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
或许,这靖安侯府的每个人,都在演戏。
他们用暴躁、温婉、体弱、凶狠作伪装,像一群戴着面具的演员,在精心编排的剧本里扮演着各自的角色。
而他这个突如其来的赘婿,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他们维持多年的平衡。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底下藏着无数秘密。想要活下去,光靠装傻充愣恐怕不行了。
他得尽快弄清楚,这场戏的剧本到底是什么。
还有,那只被柳承毅小题大做的鸡,到底藏着什么不能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