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微的热情大胆超乎萧着的想象,脑子混沌,呼吸被淡雅的香味占据,身体被禁锢,思维混乱,到最后的反客为主。
等一切结束,夜已深了。
他裹着被子躺在床上,脸颊通红,额头被汗水打湿,呼吸沉重而炙热,无奈地瞥了她一眼,难得的餍足,长臂任由她枕着。
江知微狡黠一笑,伸出手,把他另一只手也抓起,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声音低哑,带着丝丝蛊惑:“萧着,你生气,是因为裴祈安的话吗?不瞒你说,今天上午我去见了他,和他彻底撕破脸,我保证,他以后绝不会再来打扰我们。”
萧着失焦的眼睛迅速聚焦,锁定江知微的脸,眯了眯眼,“见他?”
江知微任由他看着,点了点头,“对啊,他都蹬鼻子上脸欺负到你头上了,我只是说了一些早就应该说的话。”
萧着精神一震,联想到重生这件事,坐起身,不再试探:“所以他真是重生的?江秀也是?”
这件事太匪夷所思,哪怕裴祈安的话具有逻辑,可这太有颠覆性,一个人怎么可能走到生命尽头后,重新回到过去?
太荒谬了。
江知微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具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吧,毕竟他们的行为太反常了,这次我去,也是把我曾经做过的梦告诉了他们。”
萧着愣住,“梦?”
江知微点头,“在多年前,你从李家村来家里时,我前几天梦到了关于我和裴祈安江秀的未来,反反复复的噩梦,梦到上辈子他会杀了我,为了江秀下乡早逝,在十年后送走父母,他点火自焚烧死了我和他……”
信息量太大,萧着脸上的血色褪去大半,倚靠在床头,望着他,眉头紧蹙,手臂下意识揽着她,低语:“原来是这样。”
一切反常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释。
江知微点头:“起初我也是不信的,直到后来裴祈安反常上门退婚,我不得不信,梦里父母受我牵连,你父母妹妹都死于非命,当时我的浑浑噩噩,不知道该怎么才好,江秀要出嫁,家里必须要有一个人下乡,于是我才想出和你合作结婚的。”
萧着恍然大悟,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对啊,其实现在想来,我和裴祈安根本没有什么爱情,只是因为从小的娃娃亲,无数人的精神暗示,让我觉得未来理所当然要在结婚过日子的,从没想过另嫁他人的可能。”
江知微结合原主的经历,加上自己的思想分析。
空气变得沉重粘稠,他抱着她的手变得更紧了一些。
下巴抵在她的发顶,眸光复杂,心里对裴祈安憎恶到了极点,果然,他说这一切,根本就是为了挑拨离间。
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歹毒。
也明白了江秀为何忽然铁了心要和裴祈安离婚跟他好,原来是重生了,知道未来的变化。
想到身边围着什么两个豺狼,萧着心里直发凉。
江知微长叹一口气,“是这样的,所以什么结婚十年,对于我来说只是纯粹的梦,或许对于他们来说,是真实经历的人生,但是我没有真实感。”
她这么说,是为了解开萧着的心结。
“没有那十年婚姻,我和裴祈安其实羁绊并不深,才能那样轻松放弃他,如果我真实经历了那些痛苦,被火烧死,父母死于非命,你觉得我还能做到这样洒脱吗?”
江知微说的是实话,只是换了壳子。
一个年轻的女人,经历这样窒息黑暗的时刻,心理阴影是巨大的,很难回归正常的生活,后遗症是一定有的,比如反反复复梦到自己死亡的场景,无法正常面对裴祈安和江秀,心里抵触和恐惧骗不了人。
某种层面来说江知微的确说了实话。
她没有经历那些,只是一个旁观者。
萧着深吸一口气,紧紧抱着她,眼尾泛红,从未想过她心里藏着这样惊天的秘密,想起那些年,她一个人带着这么多压力,在李家村陪伴着他,心中被愧疚和痛楚包围,面露自信。
拥抱的力气像是要把江知微给活活勒死。
她无奈一笑,伸手回抱他。
听到耳边轻轻落下的一句:“……对不起。”
江知微垂眸,微笑,“说开了就好,我们之间,就像是对方的半身,我永远相信你。”
她最终没有选择坦白穿书,而是选择用梦境解释一切。
在江知微看来,哪怕是最亲密无间深深爱着的夫妻之间,也有一些话是不该说,也不能说的,这些不涉及与背叛,是为了生存考虑,一些话说了,没有任何好处,只会有无尽的隐患。
让一个八十年代的男人,知道自己只是书里的角色,妻子是异世界离婚,这将会产生多大的认知怀疑和颠覆?
这是负担,是情感风暴和认知绑架。
裴祈安这个做法确实歹毒狠辣,堪称他重生以来做过最狠辣的事,哪怕这一切是建立在他自曝上。
萧着抱着她,闭眼嗅着她身上的气味,一场席卷心灵的风暴正在发生,内心复杂而深沉,掀起惊涛骇浪。
紧随而来的是迟来的释然与震撼。
想到先前的怀疑和刺痛,他那些有关工具和隐瞒的纠结,显得如此渺小的和不堪。
萧着无比自责心痛,他非但没有成为她的庇护,反而因为裴祈安的几句话成了施加压力的帮凶。
沉默了很久,他才一点点卸下力道,松开她。
“都过去了,那些事,与我们无关,梦终究是梦,永远不会发生,有我在,我会永远陪着你。”
萧着释然一笑,很是庆幸她选择相信自己,让他终于可以走进她的世界,成为命运的同行者。
他完全理解她的做法。
昏黄的灯光,气息交织,身上还残留着拥抱的体温,足以驱逐一切寒冷,连带着化解所有的冰封。
江知微瞥了他一眼,轻笑一声,“知道就好,因为有你在,所以我从不害怕那些梦境成真,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这个病人该睡觉了。”
吧嗒一声关灯,摁着他躺回去。
萧着沉默无言,这会儿想起是病人了。
江知微似乎隔着夜色感知到他的眼神:“出出汗有利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