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踏出办公室大门,电话已然掏出,指尖飞快敲击号码,拨通那头熟悉的声音。
“肥佬黎,有个大买卖要谈,晚上老地方见。”
元朗某酒吧的贵宾包间内,气氛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喧闹舞曲,不见闪烁霓虹。爵士乐如水流淌,灯光低柔,像是为秘密交谈量身定制。
雷耀扬斜倚沙发,手中红酒轻晃,闭目聆听旋律,神情惬意。
突然,门被推开,一声粗嗓打破了宁静:“雷耀扬!老子到了,搞什么名堂?”
肥佬黎一身休闲打扮——衬衫配牛仔裤,与这雅致环境极不协调。他大咧咧坐到对面,毫不拘束。
雷耀扬睁开眼,微笑不语,提起酒瓶,为对方空杯斟满,“来,喝一口。”
肥佬黎二话不说,端起杯子仰头饮尽,动作如同灌啤酒般豪放。咽下后长长吐气,面色如常,仿佛方才只是啜饮果汁。
肥佬黎毫不顾形象地用衣袖抹了嘴巴,转头看向雷耀扬:“要不是大伙儿都抽不开身,我还真没空出来见你。”
“说吧,找我来到底图个啥?”
雷耀扬听罢,嘴角微微上扬,没急着回答,只是轻轻拍了下手。
旁边的小弟花仔立刻会意,拎着一只沉重的行李箱走上前,重重放在桌上。随着箱盖掀开,里面堆得满满的钞票瞬间暴露在灯光下。
肥佬黎瞳孔一缩,整个人愣在原地,目光牢牢钉在那座“钱山”上,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雷耀扬看着他的反应,笑意更深,抬手在他肩上轻拍两下,才将他从震惊中拉回来。
“你……你这是……雷耀扬?”肥佬黎声音发颤,话都说不顺溜。
雷耀扬合上箱子,笑着问:“两千万,够不够分量?”
那箱子一关,肥佬黎才彻底清醒过来,脸上早已写满激动,连连点头:“好家伙,真是够意思!”
“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最近洪兴和东星火并不断,肥佬黎名下的几家店被迫关门歇业,生意惨淡,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他向来爱财如命,这会儿眼前突然冒出两千万,哪还能冷静得了?
别说提要求,就是让他跳火坑,他也得先答应下来再说。
雷耀扬拧开酒瓶,给肥佬黎杯中倒满,举杯轻碰:“你也清楚,现在警方盯得紧,两边都不敢再动手。”
“但我家猛犸哥咽不下这口气。”
他顿了顿,盯着肥佬黎的眼睛:“你去劝韩宾,让他脱离洪兴,自立门派。”
“事成之后,这钱——全归你。”
肥佬黎神色微变,沉默片刻,又瞄了眼桌上的箱子,随即一拍大腿:“行!”
“不止是韩宾,我也跟他一起走。”
“蒋家那套做事风格,老子早就不爽了,拖泥带水,没半点魄力。”
“眼下韩宾虽没跟蒋天养翻脸,可两人早就貌合神离。这事交给我,包在我身上!”
肥佬黎话音刚落,雷耀扬唇角微微上扬,端起酒杯轻轻与对方一碰,红酒在杯中荡出一圈微光。他浅啜一口,目光温和却笃定,“这事交给你,我放心。”
……
酒意微醺,肥佬黎起身离座,推开酒吧沉重的木门,夜风扑面而来。
“老大。”一个叫灰狗的手下正斜倚在豪车旁,嘴里咬着烟。见到肥佬黎出来,他脚尖一碾,烟头熄灭在地,迅速拉开车门。
肥佬黎点头钻进后座,靠在皮椅上,“去联系基哥,我要见他。”
“明白。”灰狗应声掏出手机,指尖飞快拨号。
不到三分钟,他转身回头,语气急促:“老大,基哥在西浴中心,刚进了桑拿房。”
“那就过去。”肥佬黎眼神一凝,“现在就见。”
灰狗发动引擎,车子如箭般驶入夜色。
西环区,西浴中心深处。
一间独立桑拿房内,热气氤氲。基哥赤膊躺于长凳,额角沁汗,神情惬意。
忽然,门被推开,热浪外泄。他眉头一皱,抬眼见是肥佬黎,神色立刻松弛下来,抬手一指角落水瓢,“来,加点水。”
肥佬黎一笑,“你倒是会享受。”说着舀起一瓢冷水泼向烧红的石块。
“滋——”白雾轰然升腾,基哥长叹一声,“舒服!”
待肥佬黎坐下,他才开口:“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还有空来找我蒸汗?”
肥佬黎不答反问:“有个一千万的生意,做不做?”
“一千万?”基哥猛地睁开眼,咧嘴笑了,“你什么时候大方成这样了?好饭不留自己吃,反倒请我?”
肥佬黎望着他,笑意未减,“这顿饭,太大,我一个人咽不下。”
“蒋天养最近搞的这些事,害得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咱们还一直听他的,事事顾全所谓大局,说白了不过是怕出事罢了。早些年要是敢拼一点,洪兴哪会变成今天这样。”
基哥听了肥佬黎这番话,眼神微微一凝,“你到底想说什么?”
肥佬黎咧嘴一笑,像是终于要撕开那层遮掩已久的布,“明说了吧,我不认蒋家当家做主。”
“比起听命于蒋天养,龙头之位不如交给韩宾。依我看,他才有真本事带我们走出困局。”
“要不要一起去找韩宾谈谈?换一个洪兴的未来,不再受蒋家摆布。只要你站过来,我给你一千万。”
基哥沉默片刻,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那一千万在他心里掀起了波澜,没过多久,他抬起头,语气坚定:“行,我跟你一起干。”
……
同一时间,葵青区的一处街边小摊。
“老板,再来十串,两瓶啤酒!”十三妹拎着酒瓶冲灶台喊了一句,转头与对面的韩宾碰了下杯。
可两人的脸色都沉甸甸的。
从前喝酒,身边总有陈浩南他们吵吵闹闹,如今只剩彼此相对,冷清得让人心头发紧。
“喝。”韩宾撕下一串肉,仰头灌下一大口酒,酒精烧着喉咙,也点燃了心底压抑的情绪。
“雷耀扬,东星的奔雷虎,这笔账我记死了,恐龙的仇我非报不可!”
他说着,狠狠将酒杯砸在桌上,金属与木头碰撞出刺耳的响声,眉宇间满是愤恨,“可气的是,蒋先生不让动,连手都不能抬。”
“怕什么东星?”
“咱们混江湖的,什么时候低头过?”
“别喝了,今晚够了。”十三妹伸手按住他肩膀,顺手接过他那瓶剩下的酒,一仰脖全部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