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两人,接着抬手指向楼上:“上去说。”
三人来到楼上专属办公室后,刑天让他们随意落座,自己则坐在办公桌后宽大的皮椅上。
他点燃一支烟,开门见山地说道:“骆天林一死,东星名义上已经没有能名正言顺继位的人。
前几天司徒浩南和雷耀扬去了何兰,香江这边,除了几位老资格,现在东星内部就数我们三人说话最管用。
所以我打算抓住这个机会,试试那把龙头之位,坐起来到底舒不舒服。”
笑面虎一听,立即笑得眼角都眯成了一条缝:“呵呵,大哥想上位,我和乌鸦当然是全力支持。”
“我们没意见,但那几位老家伙未必肯点头。”
乌鸦沉声道,“尤其是白毛,他对骆家忠心耿耿,听说这两天一直在灵堂守夜,恐怕会反对。”
“反对?”
刑天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一团烟雾,眼神中掠过一丝冷意,“那就让他……彻底消失。”
话音落下,他轻挥一手,将眼前的烟雾驱散。
空气里只剩淡淡的烟草气息,再无其他痕迹。
大约半小时后,正事谈完,乌鸦与笑面虎便下楼继续赌骰子去了。
等他们离开办公室,飞机开口说道:“猛犸哥,乌鸦他们专门提到白毛叔,恐怕不只是为了大局,可能还有私怨。”
半个月前,乌鸦与笑面虎遭陈浩南和山鸡带人围攻,命悬一线之际,被刑天出手救下。
围杀失败的消息传回后,骆天林与白毛叔暗中碰面,两人密谈一番。不久后,白毛叔便召集亲信手下,在香堂中抽生死签,选出了一批敢死之士。
他打算为骆天林清除乌鸦与笑面虎这两个隐患。
不过,自那之后,乌鸦和笑面虎一直藏身于万国赌场养伤。待伤势痊愈,二人又长期躲在天水围的地下室内,带着小弟操练火器。
这期间,他们几乎没有露面。
自然,那批死士也一直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白毛叔设香堂、抽生死签的事情,最终还是传到了刑天、乌鸦和笑面虎耳中。
原因其实也不难猜。
一个混矮骡子的人,势力日渐衰败之时,所谓的忠心,又有几分是真的呢?
乌鸦向来恩怨分明,得知白毛叔曾对自己动过杀念,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哪怕对方尚未真正出手。
所以飞机的怀疑,并非毫无根据。
但刑天对此并不在意,他将手中的半截烟头轻轻按灭在烟灰缸里,淡淡一笑:“不管他是不是在借机报复,只要不干扰我的安排,那就由他去吧。”
有系统加持,他对乌鸦和笑面虎的忠诚毫不怀疑。
在确保绝对忠诚的前提下,乌鸦想对白毛叔动手这种事,也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
第二天。
下午三点左右,元朗锦上路。
白毛叔牵着一条棕色獒犬,身旁跟着贴身保镖阿峰,三人走在由青石板铺成的人行道上。他那一头扎成马尾的雪白长发,格外引人注目。
年轻时,医生曾说他的头发缺乏黑色素基因,类似少年白。由于当年囊中羞涩,没去染发,便一直保持原样。
后来加入矮骡子,因为这一头白发,渐渐便得了个“白毛”的外号。
如今已过五十岁,身为东星帮的元老级人物,金钱早已不是问题,但他也早已没了染发的念头。
当年,他是最早追随骆驼的一批人之一。按理说,骆驼的儿子骆天林都快三十岁了,白毛也该成家立业了。
但现实中,除了身边这条养了快二十年的獒犬,他一直独来独往,孑然一身。
如今,这头曾经威风凛凛的獒犬也已老去。
原本油亮的棕毛变得黯淡无光。
不再像年轻时,牵出来散步总要拉着白毛叔往前冲。
如今老了,连走路都喘气,舌头无力地垂在嘴角,浑浊的眼睛里也失去了当年的神采。
身穿圆领休闲服的白毛叔,左手牵着狗绳,右手还拿着一份报纸。
年轻的时候不喜欢读书,更别提关注新闻时事了,就连课本里那些有趣的故事也读不进去。可多年过去,经历过江湖上的腥风血雨,步入年岁渐长的阶段后,白毛反倒对看报纸产生了兴趣。有时候,他还会去书店买上几本喜欢的书回来慢慢翻阅。
也许,正像人们常说的那样,人生中很多东西,只有错过之后,才会真正懂得它的价值。
……
白毛一边看报,一边牵着那条老獒犬往回走,身边安静无声,只有脚步声和犬吠声交替回响。十几分钟后,一人一狗才走到名流公寓楼下。
登上楼梯时,白毛把报纸折好,递给一旁的保镖阿峰,开口问道:“乌鸦和笑面虎那边,这两天还是没有消息?”
“是的,还没有。”
阿峰接过报纸,神情严肃:“那两人似乎察觉到有人正在对付他们,很少单独出现。倒是他们的手下,三眼和肥仔超这两天动作频频,不但抢回了骆公子之前收编的地盘,还杀了好几个归顺过来的兄弟。”
听完这番话,白毛叔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他握紧狗绳,指节都泛了白,语气低沉地说道:“不知进退,背信弃义之徒,骆少尸骨未寒,他们就已经急不可耐地跳出来了。哼,早晚有一天,我会用乌鸦和笑面虎的人头,去祭奠骆老大父子的在天之灵!”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上三楼。
刚到门口,白毛正准备掏钥匙开门,却忽然发现门是开着的。他微微一怔,下意识转头看向阿峰:“我刚才出门,锁门了吗?”
“锁……锁了吧,我记得是锁了的……”
阿峰话没说完,人已经走到门口,两人随即看见客厅里坐着一个人。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二人脸色大变,几乎是本能地转身,想往楼下逃。
可还没迈出一步,楼下便传来急促的刹车声。
透过楼梯口那雕花玻璃的缝隙往下看,只见两辆面包车已经堵在了楼道入口,十多个身穿黑衣的人从车上跳下来,手中拿着刀具,气势汹汹地朝楼道内涌来。紧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自楼下传来,显然敌人已经开始包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