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小夭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不叫小夭，我是玟小六！还有，你这衣服……既不是浩翎的麒麟纹，也不是西炎的饕餮纹，到底是哪路诸侯？”
自幼在两国宫廷长大，知道这是帝袍，但眼前这帝袍样式从未见过。
年轻帝王笑着起身径直走到床沿坐下，身上带着淡淡的龙涎香，和这屋子的兰芷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让人心安的气息。
小夭像受惊的兔子般往床里缩了缩，警惕地瞪着他：
“你到底是谁？说清楚，我怎么会在这？”
自己什么时候变回女儿身了？这人是谁？为什么会叫自己小夭？
年轻帝王被她的模样逗笑，调侃道：
“玟小六，猜猜我是谁？猜到我就给你一百两银子。”
“我不猜！说得像是谁没见过钱似的……”
“你看这是什么？”玱玹没再逗她，拿出了小夭当年送给他的狐尾吊坠：“小夭，我是你玱玹哥哥。”
小夭的目光死死盯在狐尾吊坠上，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这吊坠她记得清清楚楚，这是幼年送给表兄玱玹的礼物。
送出去时，狐尾上坠着的珠子还没这么光滑，显然是被人常年摩挲所致。
她抬眼看向男子的脸，记忆里的玱玹哥哥，渐渐和眼前这张俊朗的帝王面容重叠在一起。
“你真是玱玹……哥哥？”她试探着开口，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怎么长这么高了？还穿成这样……你当皇帝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为什么会在这？我昨晚明明睡在回春堂的硬板床上！”
小夭伸出手攥紧狐尾吊坠，急切地追问：“怎么一觉醒来就到这了？这是哪？回春堂的人呢？”
玱玹一本正经地胡诌：
“你睡太熟，从床上摔下来磕了脑袋，昏迷了三天三夜。
回春堂的老木嫌你难伺候，又怕担责任，就把你扔到了大街上。
刚好我经过，看你还有气，就把你捡回来了。”
“撒谎！”小夭立刻反驳：“老木才不是那样的人！他就算扔了自己，也不会扔我！”
话刚说完，她又有些迟疑——眼前的一切太过诡异，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纤细的手指，又摸了摸脸上光滑的肌肤：
“等等……我怎么变回女儿身了？”
玱玹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得震得床帐都微微晃动：
“还不算太傻。跟你说实话吧，这里是轩辕国辰荣宫。”见小夭满脸茫然，玱玹终是收敛了笑意，没打算完全隐瞒小夭，语气变得郑重说了七分真话：
“你没摔了脑袋，这一百二十一年你没在沉睡，但是经历了许多不开心的事。
所以你自愿选择遗忘，吃了自己研制出来的失忆毒药。
我没法告诉你都发生过些什么，只能把眼下大荒局势告诉你。”
“一百二十一年？”小夭惊得张大了嘴，狐尾吊坠从指间滑落：“那老木呢？麻子呢？串子呢？”她想起回春堂的那几个伙计，心口一阵发紧。
玱玹伸手捡起吊坠，重新塞回她手里：
“他们都好好地过完了一生，子孙满堂。你放心，当年在清水镇找到你后，就一直照看着回春堂的人。”顿了顿，避开了那些沉重的过往，只捡着轻的说道：
“这一百二十一年里，大荒变了不少。爷爷给了我西炎的王位，大荒群雄逐鹿，如今分为轩辕、浩翎、辰荣、北炎，四个国家，算是暂时安稳下来了。”
小夭听得云里雾里，记忆中年幼的玱玹还是个无力自保的落魄皇孙，怎么就成了西炎帝王？刚才说的四个国家里为何没有西炎？
更让她费解的是自己，喃喃出声问道：
“我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要喝药遗忘？难道杀了不得了的人？还是欠了巨债？”
玱玹看着她紧张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疼惜，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像小时候那样亲昵：
“不是什么坏事，只是有些事太磨人，你不想记着罢了。
要是真想知道，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小夭立刻捂住耳朵，头摇得像拨浪鼓：
“别别别！既然是不开心的事，我才不要记起来！免得想起来又要再给自己下次毒！”
她掀开被子下床问道：“盥洗间在哪？”
玱玹忍住笑迅速拿起外衫给她披上，指了指屋角挂着珠帘的方向：“那边就是。”
退到书案旁背对着床榻，调侃道：
“放心，我不看。
小夭现在是姑娘家了该讲究些，需要叫侍女进来伺候吗？”
小夭大窘，拉好衣襟：“不用，不用……我需要适应几天。”
进了盥洗室刚褪下裤子，目光不经意扫过大腿内侧，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那片白皙滑腻的肌肤上，赫然刻着一行细小的字迹，伤口边缘还泛着红肿，显然是反复划伤的旧痕叠新伤。
“这……”小夭倒吸一口凉气，指尖颤抖着抚过刻痕，痛感让她猛地缩回手。是谁对她下的手？还是……这是她自己刻的？
究竟遭遇了些什么？凶险到要靠这种方式提醒自己？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玱玹可信吗？这字迹会不会是自己留给自己的警示？狌狌镜里记录了些什么！？
慌乱只持续了片刻，独自流浪摸爬滚打三百年的警觉让她迅速冷静下来。
打理好自己推门出去，语气尽量自然：“玱玹哥哥，我饿了。”
书案后的玱玹闻声抬头，指了指桌上的点心：
“已经传膳了，先吃块芙蓉糕垫垫。”
写完最后几个字放下朱笔，目光落在小夭身上，见她衣衫整齐才放心地笑了笑。
小夭凑到书案边，瞥见奏折末尾盖着的轩辕国玺印，棱角分明的篆字和记忆里西炎的印玺截然不同。
她转头看向玱玹，目光落在他侧脸，眉眼间那股少年时的坚强依稀可见，多了几分帝王的沉稳。
“这奏折上的字真好看。”随口赞扬了一句，拿起一块芙蓉糕塞进嘴里，甜香瞬间在舌尖化开，觉得无比美味，又拿一块。
玱玹笑着提醒：“别吃多了，一会都是你喜欢吃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