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与木星之间，主小行星带，原“柯克伍德空隙”伏击圈。
那张由一百万艘无人战舰编织的“黄金螺旋网”，在收紧的一刹那，展现出了数学在物理世界中最狰狞的一面。
这不是简单的碰撞，这是**“突变”**。
雄安指挥中心内，顾寒云盯着屏幕上那疯狂跳动的能量指数，她的手指在全息投影的曲面上划过一条陡峭的折线。
“在法国数学家勒内·托姆（René thom）创立的**‘突变论’（catastrophe theory）**中，当一个系统的控制参数发生连续变化，跨越某个临界点时，系统的状态会发生突跳。”
顾寒云的声音冷静得像是在讲课。
“绘琉璃的‘艺术’，本质上是在构建一个巨大的**‘尖点突变’（cusp catastrophe）**模型。”
“那些无人机是控制变量。当它们的速度向量在千万分之一秒内发生 \\pi\/2 的偏转，整个系统的势能面就会发生**‘折叠’（Fold）**。”
“原本平滑的时空拓扑结构，被打成了一个死结。”
“结果就是……”
顾寒云的手猛地握紧。
“系统的总崩溃。”
……
战场核心。
“收割者”舰队的先锋部队——那几千艘长达 10 公里的黑色护卫舰，根本来不及反应。
它们引以为傲的引力护盾是用来防御能量束和高速单体打击的。面对这种覆盖了整个立体空间的、像沙尘暴一样密集的实体撞击，护盾算法瞬间过载。
砰砰砰砰砰——！！！
一百万朵烟花同时绽放。
每一艘无人机里都塞满了 5 吨 cL-20 高爆温压炸药 和一块处于临界状态的 微型核电池。
当它们撞击在敌舰装甲上时，化学能与核能产生了连锁反应。
高温、高压、强辐射。
这片虚空瞬间变成了一个沸腾的粒子汤。
绘琉璃站在谷神星的指挥台上，看着那绚烂的火光，眼中流露出痴迷。
“看啊……色彩变了。”
“从冷静的‘点彩派’，变成了狂暴的**‘野兽派’（Fauvism）**。”
“那种高饱和度的红、刺眼的白、毁灭性的黑……这是马蒂斯都画不出的色彩。”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在等离子云中扩散，将几十艘“收割者”护卫舰直接撕成了碎片。就连那艘 100 公里长的旗舰，也被这股狂潮推得横移了数百公里，表面装甲大面积剥落。
“战损比：:1。”
零在雄安汇报战果。
“我们损失了十万架无人机，换掉了它们 12 艘护卫舰。这买卖……血赚。”
“别高兴太早。”
李星河盯着那个依然庞大的旗舰阴影。
“这点伤害对它们来说，只是皮外伤。真正的麻烦在后面。”
果然。
那艘旗舰——“收割者”母舰，突然停止了颤动。
它那原本漆黑的表面，突然亮起了一道道紫色的纹路。那些纹路构成了某种复杂的拓扑几何图形。
嗡——
一股令人心悸的波动传遍了整个小行星带。
“引力波雷达爆表！读数……无穷大？！”杨烈在火星轨道惊呼，“这仪表坏了吗？”
“不，没坏。”
苏清歌脸色惨白，她看着那个读数，身体微微颤抖。
“它在修改空间的**‘拓扑性质’**。”
“它制造了一个……**‘克莱因瓶’（Klein bottle）**状的引力场闭环。”
战场上，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还没有爆炸、正在冲锋的无人机，突然像是撞上了一面看不见的墙。
紧接着，它们并没有反弹，而是……消失了。
并不是被摧毁，而是凭空消失。
然后在下一秒，它们从战场的另一端——也就是人类舰队的后方——莫名其妙地钻了出来，并且速度矢量完全反转，狠狠地撞向了谷神星的方向！
“空间折叠？！它把攻击‘折’回来了？！”陈二狗吓得跳了起来。
“这是**‘拓扑扭转’**。”
顾寒云解释道。
“它将飞船周围的三维空间卷曲，连接到了另一个坐标点。就像是在纸上把虫子从正面直接‘翻’到了背面。”
“我们的无人机群，被它扔进了**‘莫比乌斯环’**的死循环里，变成了打向自己的子弹！”
“这就是高等文明的防御。”李星河看着那一幕，眼神冰冷，“不跟你拼刺刀，直接修改战场规则。”
“绘琉璃，撤回剩下的无人机！别送了！”
“那怎么办？”杨烈急道，“难道看着它冲过来？”
“当然不。”
李星河转身，看向身后的星图。
“它能扭曲空间，我们就给它‘加料’。”
“还记得我们在地球上造的那五口‘天井’吗？”
“记得，正在往天上打物资。”
“停下物资运输。”
李星河下令。
“把那五颗‘钉子’（电磁弹射井）的功率全部拉满。”
“我要向那个位置，发射五枚……‘重力锚’。”
“重力锚？”
“对。那是用月球地核金属（高密度）铸造的、重达 10 万吨 的实心金属桩。”
“如果它喜欢玩空间拓扑，那我就往它的‘克莱因瓶’里，扔进五根它消化不了的‘鱼刺’。”
“打破它的拓扑连续性！”
“只要把空间结构撑破，它的防御就会不攻自破。”
“发射！”
地球，五大洲。
乞力马扎罗、钦博拉索、阿尔卑斯、天山、文森峰。
五座大山同时发出怒吼。
五枚 10 万吨级的实心金属巨柱，在电磁力的推动下，以第二宇宙速度冲出大气层。
它们将在数周后抵达战场。
那是人类在这个量级上，能打出的最重的“拳头”。
“这是**‘拓扑学的破壁’**。”
李星河看着飞出的导弹。
“用绝对的质量，去压垮虚幻的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