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兽偏移视线的瞬间，叠风的剑锋已经逼近左翼根部。它猛然扭身，护盾黑气翻涌，硬生生将剑势挡在外围。一声闷响炸开，叠风被震退三步，右臂旧伤崩裂，血顺着指尖滴落。
我没有迟疑，立刻催动仙缘镜。镜面裂痕间泛起微光，虽弱，但还能用。我闭眼感应护盾三处节点的位置——颈下、左翼根部、尾椎连接处。能量流动比刚才更快，修复机制正在启动。
“它防左侧，你改攻颈下。”我低声传音。
叠风抬眼看了我一下，迅速收剑后撤，借着一根倒塌的晶柱掩住身形。他没有说话，只轻轻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掌心贴住胸前衣襟，覆盖住仙缘镜。然后缓缓注入灵力。裂痕中光芒渐盛，像是要重现上次干扰攻击节奏的模样。混沌兽果然反应，前爪抬起，掌心凝聚出一团扭曲的黑光，竖眼死死盯住我。
它以为我要出手。
可我只是在拖时间。
叠风已绕至正前方，压低身体，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他在等我信号。
我指尖一颤，镜中金线倏然射出，直指左翼根部。这是最后一丝指引之力，不能再藏。
叠风眼角微动，立刻变招。剑锋横扫，精准命中旧伤区域。轰的一声，护盾表面浮现蛛网状裂纹，黑气震荡不稳。
第一击成了。
我不敢停，立刻喊：“尾椎未动！还有一击机会！”
话音未落，我扬手掷出一道灵符，直扑混沌兽面门。它本能偏头闪避，动作出现半瞬迟滞。叠风抓住时机，俯冲而下，剑尖贯入尾椎连接处。
三处节点全部命中。
护盾剧烈震颤，裂痕迅速蔓延。整片黑幕像承受不住压力，开始从内部崩解。混沌兽发出低吼，双翼猛震，试图收回黑气修补，可裂缝已无法闭合。
我们成功了。
至少现在，它的防御不再完整。
但我来不及喘息。混沌兽猛然抬头，目光如刀扫来。它不再压制怒意，周身黑气暴涨，地面寸寸龟裂，浮石离地悬浮，空中出现数道旋转的黑色漩涡，吞扯着周围一切。
环境彻底失控。
我急忙召回灵符，以残破的仙缘镜为中心布下微型结界。镜面每闪一次，裂痕就加深一分，可我不敢停下。乱流冲击被稍稍减缓，勉强撑住这片立足之地。
叠风落地后没有后退。他双手握剑插入地面，使出昆仑剑诀中最稳的一式“镇岳”。剑气钉住护盾裂隙边缘，阻止其闭合。他右臂青筋暴起，鲜血再度渗出，染红整条袖子，却始终没松手。
我闭目凝神，最后一次催动仙缘镜。它在濒临碎裂之际，映照出护盾与灵核之间的连接路径——三处节点实为阵眼，只要其中一处持续受压，整体便会失衡。
我睁眼大喊：“别让它换气！就是现在！”
叠风猛然拔剑，凝聚全部灵力于刃尖，朝颈下节点发动二次穿刺。
轰然巨响，黑色护盾剧烈震颤，裂痕如雷纹炸开，整片黑幕摇摇欲坠。混沌兽仰天咆哮，双翼剧烈抖动，显然遭受重创。
它开始慌了。
我站起身，胸口闷痛，呼吸仍有些吃力。嘴角有血渗出，我抬手抹掉。仙缘镜贴在心口，温热感越来越微弱，但它还在支撑。
叠风站在护盾裂隙前，剑尖指地，气息粗重。他右臂伤口撕裂更甚，可眼神依旧锐利。
我们都没有退。
混沌兽缓缓低头，竖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它似乎没料到我们会逼它至此。守护归墟万年，从未有过入侵者能撼动它的护盾。而现在，两个受伤的人类，正站在它面前，等着给它最后一击。
我忽然开口：“你守得住一时，守不住永远。我们还会再来。”
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它耳中。
它猛然抬头，眼中怒意翻腾，随即化作一丝不安。那是我第一次在它身上看到情绪波动——不是单纯的凶戾，而是真正的动摇。
就在这时，护盾终于支撑不住。
中央裂痕轰然炸开一道缺口，黑气四散喷涌。混沌兽踉跄后退一步，双翼微微下垂，动作略显迟滞。
破绽出现了。
我立刻判断形势：“它的护盾快不行了，下一击必须打灵核。”
叠风点头，握紧剑柄。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
我们同时向前迈步。
混沌兽察觉意图，立刻调转力量，试图弥合缺口。可动作比之前慢了一拍。我抓住这空档，再次催动仙缘镜。镜中最后一点金线射出，直指它额间竖眼下方——那里是灵核所在。
“上！”我喝道。
叠风暴起跃出，身形如箭，直扑正面。我紧随其后，手中灵符接连打出，牵制它其他感官。它想反击，却被我们逼得只能防守。
剑锋即将触及竖眼前刻，它突然甩头，护盾残余黑气强行聚拢，在灵核前形成一道薄障。叠风一剑劈下，将那层屏障斩裂，但也因此被反震之力弹开，落地时单膝跪地，口中溢血。
我冲上前扶住他。
他抬头看我，眼神没乱：“还能再试。”
我点头：“我们一起。”
我们慢慢站起。仙缘镜在我怀中轻轻震动，像是回应我们的决心。它快要撑不住了，可只要还有一丝灵性，就不会放弃。
混沌兽站在原地，黑气紊乱，双翼震颤不止。它受伤了，不只是护盾破裂，连本源也受到了影响。它的眼神不再冷漠，而是带着一种被侵犯领地的狂怒与不甘。
我们对峙着。
谁都没有先动。
远处的时空乱流仍在肆虐，浮石不断崩塌，可这片战场却陷入短暂的平静。就像风暴来临前的死寂。
我知道它会拼命。
我也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招，都可能是生死之差。
但我不能退。
叠风站在我身侧，剑尖垂地，血顺着剑刃滑落。他的呼吸沉重，可握剑的手没有松。
我将仙缘镜取出，举在胸前。裂痕贯穿镜面，灰雾弥漫，可那点温热还在。
“准备好了吗？”我问他。
他抬头看我，点了下头。
我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混沌兽忽然张开双翼，周身黑气疯狂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空气中出现数个小型黑洞般的吸扯点，周围的碎石、晶块全被卷入其中。
它要拼尽全力了。
“走Z字！”我大喊，“别直线移动！”
叠风立刻反应，向左斜跃，避开正面拉扯。我紧随其后，在碎片飞溅中穿梭。每一次靠近，都迫使它调动残余护盾格挡。几次往返后，护盾裂痕已无法弥合，仅靠本能维持形态。
它越来越慢。
我抓住一个空档，再次高举仙缘镜，催动最后灵力。镜中金线射出，直指灵核位置。
“就是现在！”
叠风从右侧突进，剑光如虹，直刺额下。
混沌兽猛然抬头，竖眼爆出强光。
一道全新的时空光束凝聚成形，比之前更凝练，更致命。
它不再瞄准我们，而是直接锁定了仙缘镜。
光束射出的瞬间，我听见叠风喊了我的名字。
我来不及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