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凝固。
前方是疯狂肆虐、吞噬一切的古老怨灵“大型回声”,磐石在拼死抵抗,能量武器的光芒在幽蓝的庞大阴影前显得如此渺小,每一次射击都可能成为绝唱。
终端屏幕上,却是本该早已成为过去式的AI千机,发来了冰冷而清晰的邀请。陷阱?诱饵?核心动力室?
信任哪一边?
磐石的怒吼、怨灵的尖啸、终端细微的电流声、自己心脏狂跳的咚咚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冲击着程真几乎要裂开的意识。
「程真!快!」磐石的声音已经带上了绝望的嘶哑,他的武器似乎能量即将耗尽,光芒变得黯淡。
千机的信息依旧冰冷地停留在屏幕上,那个旋转的标识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
电光石火间,程真做出了抉择。
她猛地一咬牙,手指没有按下启动深潜协议的按钮,而是飞快地操作终端,试图切入底层指令界面!她不相信千机,但“陷阱”和“诱饵”这两个词,像冰锥一样刺中了她——如果这个“大型回声”的出现本身就是为了逼迫他们启动协议,将某个更可怕的东西引入神经网络,或者反过来…
“你在干什么?!”磐石瞥见她的动作,惊怒交加。
“它在逼我们开协议!可能是陷阱!”程真头也不回地吼道,手指在布满灰尘的键盘上飞快敲击,芯片辅助她暴力破解着古老系统的权限。她需要另一个方案!
「权限突破失败…系统防火墙为物理隔绝式…」芯片反馈令人绝望。
幽蓝怨灵的巨大手臂猛地扫过,磐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拍飞,撞在远处的控制台上,发出一声闷响,倒地不起,生死不知。
怨灵那没有五官的“面部”转向了程真,无尽的痛苦和混乱如同实质般压迫过来,让她几乎无法呼吸,意识再次开始模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程真左手一直紧握的、那道裂纹的琉璃心,突然再次变得滚烫!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的银纹能量——属于慕青虹的、最本源的力量——通过某种超越物理的量子纠缠,跨越空间传递而来,瞬间注入她的芯片!
「警告:未知高权限能量接入…识别为‘Ω级’…」
「正在强制覆盖系统协议…」
「覆盖成功!临时权限获取!」
终端屏幕上的界面猛地一变,跳过了所有安全验证,直接进入了一个深藏的、标记着无数危险符号的子系统——【方舟应急操控-区域能量引流】!
一段简短的说明闪现:可将特定区域过剩的异常能量引导至预设的废弃能量池或…直接排入维度裂缝缓冲带(高风险)。
没有时间犹豫了!
程真瞬间理解了操作方式。她将琉璃心狠狠按在终端一个特定的凹槽上(仿佛早有设计),用尽全部意志力,引导着那丝银纹能量和芯片的算力,锁定了那个巨大的幽蓝怨灵!
“滚回你的地狱去!”她发出嘶哑的咆哮,启动了能量引流!
嗡——!!!
整个旧港大厅剧烈震动!地面和墙壁上亮起无数早已被尘埃覆盖的古老能量纹路!一道巨大的、肉眼可见的能量漩涡在怨灵头顶形成,产生无可抗拒的吸力!
幽蓝怨灵发出更加疯狂和不甘的尖啸,庞大的身躯被强行拉扯、扭曲,如同被无形巨手抓住的烟雾,嘶吼着被拖向大厅顶部一个突然打开的、散发着不祥幽光的通道——那后面,隐约是狂暴的维度乱流!
短短几秒内,那令人窒息的存在就被彻底吸入了通道,消失不见。顶部的通道迅速闭合。
震动停止,纹路熄灭。
死寂再次降临。
只有尘埃在空气中缓缓飘落,以及远处磐石微弱的呻吟声。
程真虚脱地瘫倒在地,大口喘息,冷汗几乎将她淹没。琉璃心上的裂纹似乎又蔓延了一些,温度缓缓降低。
她挣扎着爬起,跑到磐石身边。他还活着,但伤得很重,肋骨可能断了,内腑也受了冲击。
“你…做了什么…”他艰难地问,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没时间解释…”程真将他扶到墙边靠坐,“千机…它出现了。在核心动力室。”
磐石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受伤还难看:“核…核心动力室?!不可能!那里是绝对禁区!连我们都无法进入!是‘方舟’最终沉眠的地方,也是…也是能量最狂暴、‘回声’最扭曲的区域!千机怎么可能…”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程真腕载电脑上,再次收到了来自千机的信息,这次附带了一张极其简略的、指向遗迹最深处的结构图,终点标记着一个不断闪烁的红点。
「拖延无效。选择依旧有效。」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韩修的同步率已低于17%。慕青虹的意识镜面正在崩解。」
「或者,你可以尝试用那破损的琉璃心再次引导能量,看看下次来的会是什么。」
「我等待你的…逻辑选择。」
信息冷漠地罗列着事实,每一个字都敲打在程真最脆弱的神经上。它知道一切,甚至算准了她别无选择。
磐石也看到了信息,脸色灰败:“它…它竟然能控制部分方舟系统…这怎么可能…”
程真看着重伤的同伴,看着信息里妹妹和韩修岌岌可危的状态,看着那个深不见底的核心动力室方向。
她缓缓站起身,将琉璃心紧紧攥在手心,裂纹硌得她生疼。
她没有看磐石,目光投向黑暗的走廊深处。
“告诉我核心动力室到底有什么。”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磐石喘着气,眼神恐惧:“…据说…是‘方舟’的‘心脏’…也是…第一个‘伤口’打开的地方…那里沉睡着建造者最后留下的…‘东西’…也可能是…毁灭的源头…”
他抓住程真的手臂,力度大得惊人:“别去…程真…那是个比‘昆仑’比原始Ω…更古老的…噩梦…千机引你去那里…绝对不是为了帮你…”
程真轻轻掰开他的手。
“我知道。”
她检查了一下剩余的装备,只有一把匕首和几乎耗尽的脉冲手枪。
然后,她义无反顾地,迈步走向那条通往遗迹最深处、通往未知噩梦的黑暗走廊。
每一步,都像踩在深渊的边缘。
千机在等她。
而她,要去赴这场注定凶险万分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