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刚接触到药汤,立刻像被扔进滚油里的肉片,“嘶嘶”地缩成一团,边缘发黑,往外冒着细碎的血泡,血泡破了,就有淡绿色的药汁渗进去,疼得他浑身肌肉都在抽搐。
更狠的是那些药力,像成百上千条饿极了的蚂蟥,叮在他的皮肉上死命往里钻,不只是啃噬皮肤,连带着下面的筋膜、肌肉都被一点点啃得溃烂。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大腿外侧的肌肉在药汤里“化”开,像烂掉的腐肉,用手一摸,黏糊糊的,稍一用力就往下掉渣,露出里面白森森的筋络。
筋络遇着药汤,瞬间就变得焦黑发脆,轻轻一碰就断成几截。
最要命的是后背,那里的皮肉融得最快,露出的骨头碴子在药汤里泛着青白,药汁顺着骨缝往里渗,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骨髓,疼得他眼球都要瞪出来。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和药草的腥苦,胸腔里像被塞进一把烧红的铁钳,连带着五脏六腑都跟着抽痛。
这疼不是一阵一阵的,是缠在身上的附骨之蛆,死死咬住皮肉不放,旧的伤口还没来得及复原,新的溃烂已经蔓延开来。
他想蜷起身子,可四肢的肌肉早就被蚀得没了力气,只能任由药汤将脸上的皮肤都开始腐蚀露出下面的血肉。
墨川此刻视线里一片模糊,只剩下疼痛,从里到外,从肉到骨,把他整个人拆成一片一片,又硬生生揉在一起。
说实话,不灭一族修炼不死皮的过程中,从没出现过像墨川这样的情况,他算是开了历史先河,直接颠覆了不灭一族修炼不死皮的传统。
要是灭魂生还活着,看到墨川如此乱来,估计会直接一掌拍死他。
这根本不是人能做的事,就算不灭一族有不灭血脉,也不敢这么胡来。
更何况他还是个没灵根的“废物”,此刻却在这般煎熬。
墨川现在咬牙都无法挺过去,只能咬着自己的舌头保持清醒。
他知道,一旦昏过去,不光会前功尽弃,自己可能真会被这锅药草彻底融化掉,所以必须撑住,不能晕过去。
墨川在药汤里疼得浑身痉挛,舌头都快被他咬断了,血腥味混着药汤的苦涩在口腔里弥漫。
他知道不能停,必须撑过去。
墨川抓着白玉瓶,再一次艰难的将瓶口凑到嘴边,他颤抖着倾斜瓶身,清凉的灵泉顺着嘴角往下淌,一半流进嘴里,一半浇在胸前溃烂的皮肉上。
灵泉一入口,像一股带着生机的溪流涌进喉咙,顺着经脉往下淌。
所过之处,原本被药力灼得发疼的血管微微舒展,溃烂的皮肉边缘泛起一丝淡青色的微光,新的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外冒。
可这新生的速度,终究赶不上药汤侵蚀的速度。
刚长出嫩肉转眼就被药汁蚀得发白、溃烂,疼得他浑身又是一阵抽搐,手里的白玉瓶差点脱手掉进锅里。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唯一的希望就是灵泉帮他扛过去,他再一次猛灌灵泉。
每一口灵泉下肚,都能感觉到丹田处升起一丝微弱的暖意,这点暖意顺着四肢百骸散开,勉强吊着他快要涣散的神志。
他看着自己的胳膊,皮肉烂得能看见下面的骨头,灵泉流过的地方,骨头缝里竟渗出点点莹光,像是在修复被侵蚀的骨膜。
就这样,他一边疼得浑身发抖,一边机械地灌着灵泉。
白玉瓶里的灵泉一点点减少,从最初的半瓶,到只剩瓶底浅浅一层。
每当他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眼前开始发黑时,就猛灌一口灵泉,让那股清凉的生机把自己从昏厥的边缘拽回来。
锅里的药汤颜色在慢慢变浅,从最初的深褐发黑,渐渐变成淡棕色,最后几乎成了透明的浅黄。
原本漂浮在汤里的毒草残渣,早已被熬得没了形状,软烂地沉在锅底。
时间一天天过去,墨川在锅里泡得几乎失去了时间概念。
他不知道自己灌了多少灵泉,只知道白玉瓶早已见了底。
他的身体像是被反复撕碎又重拼,旧的皮肉烂成黏液淌进锅里,新的皮肤刚长出来就被药汁蚀得发红发肿,却比上一次更坚韧些。
半个月后,墨川猛地睁开了眼睛。
此时的药汤已经彻底变成了清水,锅底只剩一层灰褐色的残渣。
他缓缓抬起手,原本溃烂的胳膊上,皮肤虽仍有些发红,却已经完整地覆盖在血肉之上,摸上去带着一种奇怪韧性,不像之前那般脆弱。
他深吸一口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曾让他痛不欲生的药力,此刻正温顺地融入四肢百骸,身体的每一寸皮肉、像是被覆盖了一层铠甲,连呼吸都比之前沉稳了许多。
墨川缓缓从锅里站起身,水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下体,满意的点点头,还在!
自己撑过来了。
这半个月的煎熬,那蚀骨的疼痛,那一口口续命的灵泉,终究没白费。
墨川走出洞穴,来到八阶巨蟒面前。
这巨蟒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个傻子。
要知道,墨川这十五天在洞里的一举一动,它全看在眼里,整天提心吊胆,就怕墨川把自己弄死。
它实在不懂墨川在做什么,只觉得这家伙有病,病的不轻,哪有人这么往死里折腾自己的?
这十五天里,巨蟒前前后后去找过夜未央好几次,可每次看到夜未央都在修炼,它自己也拿不准主意该不该叫醒她。
叫醒吧,怕惹女王大人不高兴;不叫醒吧,这小子真把自己弄死了,它又完全推卸不了责任。
说实话,这十五天对巨蟒来说简直是煎熬,它都快疯了,这辈子从没接过这么艰巨的任务。
不过这十五天里,有件事让巨蟒挺高兴,它看到苏千叶从洞穴里走了出来。
巨蟒拉着苏千叶去看墨川,苏千叶看完后,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好几次想阻止墨川,可又不懂他到底在做什么,只感觉到墨川还有气息,还在苦苦坚持,便不再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