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昭能感觉到,顾疏桐的治愈能量在突破后,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与领域内【拯救】规则共鸣的特性,这让她在此地修炼事半功倍,反过来,她自身那纯净的治愈力也对领域的生机有着微弱的滋养作用。
算是一个不错的良性循环。
就在凌昭考虑是否返回基地时,她留在基地静修室的一缕警戒精神力,传来了一阵微弱的波动——是乔任梁发出的讯息,内容简洁却带着一丝凝重:
“顾疏桐家人出现在基地外围接待区,情绪激动,正在闹事。”
凌昭眉头微蹙。看来,那通被挂断的电话并非结束,而是另一场闹剧的开端。顾疏桐那对如同吸血水蛭般的父母,果然不肯轻易放过她这块“肥肉”。
她看了一眼仍在入定中的顾疏桐,略一沉吟,并未立刻唤醒她。有些坎,终究需要自己迈过去。而且,她也想看看,在经历了灵魂层面的“审判”与突破后,顾疏桐会如何应对这现实的考验。
凌昭身影一晃,如同融入暮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c-7区,朝着基地方向而去。她没有直接介入的打算,更像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准备见证一场人性的闹剧与一个灵魂的最终抉择。
基地外围的接待区,此刻已是一片混乱。
一个穿着廉价花衬衫、头发烫得如同鸡窝、满脸横肉的中年妇女,正叉着腰,唾沫横飞地对着几名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破口大骂,声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
“叫顾疏桐那个死丫头给我滚出来!躲起来就算完了?!我是她妈!我生她养她,她现在翅膀硬了就不认爹娘了?!天打雷劈啊!”
“一个星期五十万!少一分都不行!拿不出来我就天天来这里闹!让你们这什么狗屁部门干不下去!”
“还有没有天理了!女儿赚钱不给家里,不给弟弟花,她想干什么?!反了天了!”
在她旁边,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头发油腻、眼神闪烁的中年男人,则是一副“老实人”被逼无奈的模样,唉声叹气,偶尔附和着女人骂两句,眼神却时不时贪婪地扫视着基地内部那些先进的设施,仿佛在估算着能从这里榨出多少油水。
这两人,正是顾疏桐的父母,顾母和顾父。他们的表演引来了不少基地工作人员和其他小队成员的围观,众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脸上大多带着厌恶和鄙夷,但碍于对方是队员家属(虽然是极品的),也不好强行驱赶。
乔任梁和宋立站在人群前方,脸色都十分难看。乔任梁试图上前沟通,讲道理,但顾母根本不听,只是反复强调着“我是她妈”、“五十万”、“不孝”这几句话,如同复读机一般。宋立则是气得拳头紧握,恨不得直接把这俩泼皮无赖扔出去,但被乔任梁用眼神制止了。
“让顾疏桐出来!”顾母见闹了半天正主还不出现,气焰更加嚣张,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哭天抢地起来,“没天理啊!女儿不认娘啊!大家快来看看啊!这是什么黑心单位啊!包庇不孝女啊!”
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
顾父也在一旁帮腔,对着围观的人群诉苦:“各位领导,各位同志,你们评评理!我们老两口含辛茹苦把她养大,供她读书,现在她出息了,在这么好的单位工作,帮衬一下家里,帮衬一下弟弟,不是应该的吗?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场面一时间乌烟瘴气,混乱不堪。
隐藏在暗处的凌昭,冷漠地看着这场闹剧。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顾母顾父身上那毫不掩饰的贪婪、自私与蛮横,以及他们内心深处,对顾疏桐这个女儿没有丝毫亲情,只有将其视为可利用工具和提款机的冰冷算计。
这种纯粹基于欲望和腐朽观念的丑陋,让她感到一阵厌烦。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顾疏桐,终于从c-7区赶了回来。
她穿过人群,走到了接待区中央。身上还穿着那身洁白的制服,因为刚刚突破,气息尚未完全内敛,周身隐隐流淌着纯净的治愈光晕,与这混乱污浊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到顾疏桐出现,顾母如同打了鸡血,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就骂:“死丫头!你总算敢出来了?!钱呢?!五十万准备好了没有?!”
顾父也立刻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疏桐啊,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让你妈这么担心!快,把钱给你妈,跟你妈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围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顾疏桐身上,想看看这位平日里温柔甚至有些软弱的治愈系能力者,会如何应对这来自至亲的逼迫。
顾疏桐看着眼前这对生养了她,却也带给她无尽痛苦的男女,看着他们那熟悉的、令人作呕的嘴脸。若是以前,她恐怕早已被这阵势吓住,内心充满愧疚和恐惧,最终妥协。
但此刻,她的内心却一片平静。
脑海中,回响起凌昭那冰冷的话语:“你的阴影,源于软弱。”以及在那领域之中,灵魂层面斩断枷锁时的决绝与明悟。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平静地迎上顾母那咄咄逼人的视线,声音清晰而稳定,不再有丝毫颤抖:
“妈,爸。我没有五十万,就算有,也不会给。”
顾疏桐清晰而坚定的拒绝,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入了一瓢冷水,瞬间让整个接待区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乔任梁和宋立。他们印象中的顾疏桐,面对家人时总是带着怯懦和妥协,何曾有过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
顾母更是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短暂的惊愕之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暴怒!
“你说什么?!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敢再说一遍?!”顾母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横肉都在跳动,她猛地冲上前,扬起手就要朝着顾疏桐的脸扇过去!“我打死你个不孝女!”
那蒲扇般的巴掌带着风声,眼看就要落下!
若是以前,顾疏桐或许会下意识地躲闪或者硬挨下来。但此刻,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平静地看着那呼啸而来的手掌,甚至连体内的治愈能量都没有丝毫波动。
就在那巴掌即将接触到她脸颊的瞬间——
一只粗壮有力、覆盖着土黄色光芒的手臂,如同铁钳般,猛地从旁边伸出,牢牢抓住了顾母的手腕!
是宋立!
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见这泼妇竟然还想动手打人,哪里还忍得住?他怒视着顾母,瓮声瓮气地吼道:“干什么?!还想动手?!当我们是死人吗?!”
顾母的手腕被宋立捏得生疼,感觉骨头都要碎了,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啊!打人啦!当兵的打人啦!没王法啦!”
顾父也慌了神,连忙上前想要掰开宋立的手,嘴里喊着:“放手!快放手!有话好好说!”
乔任梁也上前一步,沉声道:“顾阿姨,这里是军事管制区,请你注意你的行为!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场面再次混乱起来。
顾疏桐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宋立和乔任梁,看着周围那些面露关切或鄙夷(针对她父母)的同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原来,她并不是孤身一人。
她轻轻拨开宋立的手,示意他放开顾母。
宋立犹豫了一下,见顾疏桐眼神坚定,这才松开了手,但还是像一尊铁塔般护在她身旁。
顾母揉着被捏得通红的手腕,又惊又怒,但看着虎视眈眈的宋立和面色不善的乔任梁,也不敢再动手,只是用更加恶毒的语言攻击顾疏桐:
“好啊!顾疏桐!你现在厉害了!有靠山了是吧?!连你妈都敢打了?!我告诉你,今天这钱,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不然我就去告你!告你不赡养父母!让你身败名裂!让你在这单位待不下去!”
顾父也在一旁帮腔,语气却带着一丝虚伪的“劝解”:“疏桐啊,你看把你妈气的!都是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呢?你就当帮帮你弟弟,他也是为了成家立业嘛……你就当是借给我们的,以后……以后我们有钱了再还你……”
“不用以后了。”顾疏桐打断了父亲那毫无诚意的话,她的目光扫过父母那贪婪而丑陋的嘴脸,心中最后一丝因为血缘而产生的微弱涟漪,也彻底平复。
她缓缓从制服的内袋里,掏出了一张早已准备好的、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
那是一份《解除亲属关系声明书》。
这是她在突破后,心境澄明之时,利用基地的便利,自行查询并准备好的法律文件。原本她还在犹豫是否要走到这一步,但父母今日的所作所为,彻底斩断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爸,妈。”顾疏桐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这是解除我们法律上亲属关系的声明书。我已经签好字了。”
她将声明书展开,展示在顾母顾父面前。
“从今天起,我与你们,与顾家,再无任何瓜葛。你们生养我花费的钱财,我会按照法律规定,计算清楚,一次性支付给你们,从此两清。”
“至于弟弟买房,那是他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如果你们同意,就在上面签字。如果不同意,或者继续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