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咖啡馆原木色的桌面上,映出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咖啡豆烘焙后的醇香和甜点的焦糖气息,低沉的爵士乐如同背景里流淌的溪水。端木九坐在靠窗的角落,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冰美式,目光落在窗外行色匆匆的人流上,思绪有些放空。他很少来这种地方,只是今天出来办事,顺路进来歇个脚。
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咖啡馆的门被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叮咚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但那双灵动的眼睛和窈窕的身形,端木九一眼就认了出来——是诸葛依依。
她也看到了窗边的端木九,愣了一下,随即眉眼弯起,快步走了过来,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拉下口罩,露出一个带着惊喜的笑容。
“端木老师!好巧啊,您也在这里?”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雀跃。
“嗯,办点事。”端木九点了点头,看着她因为快步走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你呢?没排练?”
“偷得浮生半日闲嘛。”依依调皮地眨了眨眼,点了杯果汁,“刚结束一个采访,累死我了,过来喘口气。”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就在这时,隔壁卡座传来的对话,不经意地飘进了端木九的耳中。隔壁坐着两个男人,一个年纪稍长,戴着黑框眼镜,头发有些凌乱,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唉声叹气;另一个年轻些,像是助理的角色。
“完了,彻底卡住了……”年长男人抓了抓头发,语气充满了烦躁和绝望,“这第三十二集的关键转折点,怎么写怎么不对味!逻辑不通,情感也递不上去!导演那边催得紧,我这脑子跟一团浆糊似的,一点灵感都没有!”
“刘编,您别急,喝口咖啡慢慢想。”年轻助理小声安慰着。
“不急?能不急吗!这项目投资这么大,要是因为我这里掉了链子,我以后就别在这个圈子混了!”被称为刘编的男人愈发焦躁,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端木九原本并未在意,但当他无意间瞥见那位刘编所坐的位置时,眉头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刘编背对着咖啡馆的大门,他的座位后方,正对着一条人来人往的过道,而且过道尽头是洗手间的方向,气流杂乱,人来人往。更重要的是,他背后完全悬空,没有任何依靠,正对着大门的方向,却又是背对着,形成了一种很别扭的格局。
在端木九的感知中,那个位置的气场是散的,乱的,尤其不利于需要高度集中精神和创造力的思考。长期坐在那里,会让人感觉心神不宁,背后发凉,缺乏安全感,灵感自然容易枯竭。
依依也听到了隔壁的抱怨,同情地小声说:“好像是哪个剧组的编剧哎,听起来好惨。”
端木九收回目光,端起冰美式喝了一口,状似随意地对着隔壁卡座方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对方听清,却又不像是在刻意搭话:“有时候,换个位置,背后靠实墙,视野开阔点,思路可能会清晰一些。”
他的话音落下,隔壁的抱怨声戛然而止。
刘编和助理都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过来。刘编先是有些愕然,随即目光落在了端木九身上,又看了看自己背对着大门、空空如也的椅背,脸上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他并非相信什么风水玄学,但此刻被灵感枯竭折磨得痛苦不堪,任何一点可能的提示,都像是溺水者看到的稻草。
“这位先生,您的意思是……”刘编试探着开口。
端木九没有看他,依旧看着窗外,语气平淡:“没什么特别意思,只是觉得那里穿堂风大,背后空落落的,坐着可能不太舒服,容易分心。”
刘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座位,又看了看咖啡馆里其他一些靠着墙壁或者书架的位置,心里那种别扭的感觉似乎被点醒了。他之前只觉得这里光线好,没想那么多。现在被这么一说,确实感觉背后凉飕飕的,总觉得有人走来走去,静不下心。
“好像……是有点道理。”刘编喃喃自语,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对助理说,“收拾一下,我们换个位置,找个靠墙的。”
两人很快搬到了不远处一个靠墙的卡座,背后是结实的墙壁,侧面是书架,视野也开阔。刘编重新坐下,长长舒了一口气,莫名地,之前那种焦躁不安的感觉,真的减轻了不少。
依依好奇地看着端木九,小声问:“端木老师,您刚才是……在指点他吗?”
端木九不置可否:“随口一说而已。”
他没有再多做解释。有些点拨,无需深入,种子播下,能否发芽,看个人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