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千里之外的广州,周清和几人的除夕则是另一番景象,与老家的气氛截然不同。
“这广州的冬天可真稀奇,不下雪就算了,还热得像是要入夏!”
周清和一边摆弄着那台隔壁工友送过来的黑白电视机,一边望着窗外绿意盎然的街道感叹道。
路旁的紫荆花开得正艳,粉紫色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南国的冬天不见丝毫寒意,反倒洋溢着勃勃生机。
厨房里飘来阵阵香气,李丽丽探出头来,手上还沾着面粉:
“行啦,别对着窗外发呆了!快去看看瘦猴和胖子到了没有!年夜饭都快准备好了。”
周清和应了一声,刚洗了手,就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说笑声。开门一看,瘦猴和胖子正站在门口,手里都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和哥!”瘦猴笑嘻嘻地挤进门,
“我买了点珠江啤酒,还有健力宝。”他举起手里的袋子,瓶瓶罐罐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胖子随后也跟了进来:
“我买了烧鹅和叉烧,可以加菜!”
瘦猴抹了把额头的汗:“这广州的冬天可真够热的,我俩一路走过来都快出汗了。稀奇得很,广州人过年喜欢买花!”
胖子的目光突然被电视机吸引:
“哟,和哥,你这里怎么还有电视机啊?”他稀罕地凑上前去,像是见到了什么宝贝。
周清和走到电视机前,继续调整着天线:
“是隔壁工友搬过来的,他们要回老家过年,怕电视机被偷,就搬过来让我们帮着照看。”
他小心翼翼地转动着天线杆,“我刚才正调试呢,老是收到粤语台,一句话也听不懂。
我再调试一下,希望能收到中央电视台,晚上可以看春节联欢晚会。”
胖子和瘦猴立即凑过来帮忙。三人围在电视机前,专注地转动天线。屏幕上雪花闪烁,偶尔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时而飘过几个模糊的人影。
李丽丽从厨房探出头来,脸上带着笑意:“周清和,你快来帮忙包饺子!让他们俩弄电视机去。”
四个人很快就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忙活开了。
瘦猴接手调试电视机,胖子帮着收拾餐桌,周清和则在厨房里帮着李丽丽准备最后几道菜。
虽然空间不大,但欢声笑语不断,显得格外温馨。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不在家过年呢。”李丽丽一边熟练地包着饺子一边说。饺子皮在她手中飞快地变成一个个饱满的月牙状,
“刚开始还挺想家的,不过有你们在,感觉也挺好的。”
胖子接话道:“是啊,我也挺想我奶奶的,但是想想在这边过年,能省下不少钱,还是很划算的。”
瘦猴一边调台一边摇头:“可不是,回家过年真不容易。
咱们同宿舍的小刘,在火车站睡了一晚上,才买到火车票,可他还没上火车呢,就被扒了个精光,三个月工资全没了,背包还被划了一个大口子。这大过年的,都闹心死了!”
周清和叹了口气,将切好的菜装盘:
“出门在外,确实得格外小心。这栋楼有个工友的爱人,前两天出去买菜时,脖子上的金项链都被抢了,人都吓个半死!
你俩这些天也别乱往外跑了,兜里也少揣点钱,保不齐就有人起坏心思。
好在咱们几个都在一起过年,互相能有个照应。”
李丽丽将煮好的饺子捞出来,香气四溢:“好啦,大过年的不说这些。快来帮忙端菜,咱们准备开饭了!”
就在这时,电视机突然传出了清晰的声音:“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春节好!”
“调到了!调到了!”瘦猴兴奋地大叫。
四人闻声立刻围到电视机前,屏幕上倪萍和赵忠祥正满面春风地向全国观众拜年。
瘦猴激动地拍着大腿:“总算调到中央电视台了!今晚能看春晚了!”
胖子赶紧把折叠桌支开,李丽丽和周清和把菜一道道端上桌。烧鹅、叉烧、饺子、还有几样家常小菜,虽然简单,但在异乡的年夜里显得格外丰盛。
“来来来,我们先碰一个!”周清和给李丽丽开了一瓶健力宝,又给他们仨倒上珠江啤酒,
“来,祝咱们在新的一年里都能发大财!”
四人举杯相碰,清脆的碰撞声中洋溢着温馨的气氛。金黄的啤酒在杯中荡漾,映照着每个人脸上幸福的笑容。
吃得正欢,电视机里的歌声吸引来了不少工友。门口渐渐围拢了不少人,大家都被屋里的热闹气氛所吸引。
周清和和李丽丽连忙起身招呼:“大家都进来坐!一起看春晚热闹热闹!”
工友们闻言,也不客气,嘻嘻哈哈地挤进屋里。有人自带小板凳,有人干脆席地而坐,狭小的出租屋顿时热闹非凡。
“我带了花生瓜子!”一个工友举起手中的袋子。
“我这里有糖果!”另一个工友掏出了几包糖果。
“我屋里有卤好的猪头肉,我去切点过来,给你们下酒……”
好家伙,一时间整个出租房里都挤满了人。
周清和只好让瘦猴和胖子将小饭桌往厨房里移动,好腾出点空间来。
李丽丽则麻利的用碗和盘子装了煮好的饺子,递给那些工友,
“大家都分着吃点,尝尝味道!”
瘦猴一边搬桌子一边打趣:“这下可好了,咱们这儿也能演一场春晚了!”
胖子擦着汗笑道:“可不是嘛,比老家的庙会还要热闹!”
工友们自发地围坐成圈,把最好的位置留给老人和孩子。
虽然空间拥挤,但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电视机里传来欢快的歌声,屋外是温暖的南国之夜,这个异乡的除夕因为有了众人的相聚而格外温馨。
这时,电视里开始播放小品,赵本山的表演让满屋笑声不断。
李丽丽又端出一锅新煮的饺子,工友们纷纷帮忙传递。
虽然碗筷不够,大家就轮流用,但基本上没人介意,反而吃得格外香甜。
窗外偶尔传来零星的鞭炮声,与屋里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异乡除夕特有的温馨乐章。
一直到春晚结束,人群才散去,周清和嘱咐了瘦猴和胖子几句,才送他们出了门。
“也不知道今年家里过年冷不冷?”李丽丽收拾着一地狼藉,一边自言自语道。
周清和走到她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等明年,咱们一定回家过年。”
“你说,我们寄给你堂哥周清恒的信,他收到了没有?”李丽丽又忍不住问。
“别多想了,收没收到,也就这几天的事,等年过完,我们应该能收到清恒哥的回信!”
两人相视而笑,继续收拾着满屋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