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从她的头顶炸开。
她顿时眼冒金星,出现了头晕目眩的症状。
不仅如此,手腕和手肘传来的阵阵钻心的刺痛,更是让她蜷起了身子。
“嘶——”
秦茗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疼,好疼呀!”
她的身体像一只受惊的虾米一样蜷缩着,尽管表面并没有明显的出血迹象,但那实实在在的疼痛就是折磨人。
她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死心地朝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望了去——那个身影在她的视线中逐渐模糊,最终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秦茗想要喊住他,让他停下脚步。
她渴望能够仔细地看一看他的面容。
可是,她却发现自己连发出一声呼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任由自己躺在地上,静静地等待着那不适的感觉慢慢缓解。
她知道,在这一刻,她什么也做不了,等待身体的恢复,然后再随机应变才是最佳之选。
那个孩子,是他,是他呀!
“这位大姐,你没事吧?”
“夫人……”
其中的一位护卫停了下来,帮着收拾着残局。
他关切的询问刚说出口,沈含烟带着另外几个护卫就赶到了现场。
此时的大街上,人还不是很多,主要以小摊小贩为主,路人也就零星几个。
放眼望去,满地的狼藉,都是因为追捕她的儿子柳景成所致。
沈含烟的眉头紧紧地皱起,仿佛能夹死一只蚊子一般。
她的脸色阴沉得吓人,声音中透露出明显的怒意:“这是怎么一回事?”
“回夫人的话,少爷把人给撞了。”
“这位被撞的大姐好似晕过去了。”
护卫不敢隐瞒,毕竟,他们亲眼目睹了自家少爷推人的那一幕。
这位不省人事的大姐,承受了无妄之灾,确实无辜!
“他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沈含烟再次怒不可遏,“你们几个继续去追他,不管使用什么手段,务必把他给我带回来!”
“仅留下两个人跟着我就行。”
她厉声安排道。
“是,夫人。”
得到命令后,护卫们齐声应答。
然后,他们如离弦之箭一般迅速离去,继续去追捕柳景成。
看着护卫们远去的身影,沈含烟心中的怒火并未平息。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接着示意剩下的两名护卫将秦茗的身体抱过来一些。
毕竟,在这大马路上,她的安全无法得到保障。
而她也要在安全的地方,根据她的症状,看如何帮助她才好。
一听到那熟悉又陌生的音色,秦茗的身体愈发僵硬了。
这声音,她绝对不会忘记的,因为它独属于当年那个她曾经帮助接生过的女子。
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秦茗想起了她的故事。
据她所说,她与丈夫的感情已经破裂,无法再继续生活在一起了。
她毅然决然、任性离家出走,才导致自己陷入如此绝境。
让秦茗感到不耻的是,她当时做了趁人之危的事。
她趁该女子生产完晕厥过去,体力不支之际,偷偷地用自己的儿子换走了她的女儿。
秦茗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或许是因为生活的贫困让她失去了理智,又或许是被那三个嗷嗷待哺的儿子压得喘不过气来。
总之,她鬼使神差地生出了一个换走孩子的念头,并按照想法,去严格执行了。
除了她以外,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连她的丈夫温怀永都不知道有这一回事——当时的他还在外地谋生,并没有回来。
现在,秦茗已经清醒过来了。
她的身体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不适症状也已经缓解了许多。
她知道自己并无大碍。
所以,当沈含烟碰触到她的身体,并欲分开她的眼皮,查看一下她的瞳孔情况时,她猛地就睁开了眼。
然后,她迅速地反趴在地上,用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脸,心跳如雷,生怕她会看清她的样子,再记起她是谁来。
她对她的印象可谓是深刻至极。
至于她还记不记得她,那就不好说了。
但稳妥起见,她不能让她见到她的样貌。
“这位大姐,你还好吗?你被我家少爷撞晕过去了。”
“这位是我家夫人。”
“夫人颇通医术,刚才是在检查你的情况,并无冒犯之意。”
瞧见秦茗怪异防备的举动,一旁的护卫帮着沈含烟解释。
“我,我没事。”
秦茗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恐惧,低着个头。
她的手依然没有离开自己的脸。
“你们可以走了。”
“我也准备走了。”
说罢,她就挣扎着站起身来,说走就走的架势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她不想和这些人有任何的瓜葛。
“这……”
两位护卫面面相觑,都有些惊讶,还有这等好事?
这位大姐看着就被撞得不轻,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们家的少爷了?
“这位大姐,请留步!”
“实在对不住了!”
“犬子自幼放荡不羁,难服管教,这次冲撞了你,真是顽劣至极,冥顽不灵,也怪我教子无方,管教不严。”
“这是赔偿,我代我家逆子向你道歉。”
沈含烟递过一袋银两,示意护卫交到秦茗的手中。
接着,她毫不犹豫地自爆身份,语气坚定而自信:“大姐,我家是京城柳家。你要是磕着碰着了,身体因为这次事故有任何的不适,尽管放心,上门报我‘沈含烟’的名讳即可。”
稍稍停顿了一下,她似乎觉得还不够放心,又补充道:“或者,你直接去百草堂,找我的大儿柳景新也行。他会帮助你免费治疗你的伤情的。”
虽然看不清秦茗的面容,但凭借着多年的人生阅历和敏锐的直觉,沈含烟觉得此人绝非是那种恶意讹诈他人之人。
这次事故的责任完全在于他们这一方,她磕到了脑袋,身体还给碰到了,医者仁心,她自然要尽力地保障伤患的权益。
柳,柳府?
沈含烟?
百草堂?
又,又全给对上了!
秦茗觉得自己还留在这里,只会反复地验证她就是当年之人。
“不用不用,我拿钱就好。”
“我拿上钱就行。”
她连忙摆了摆手,语气有些急切。
然后,为了斩断可能的联系,她一把夺过护卫摊在掌心里的钱袋,仿佛生怕对方会反悔似的。
可她终究还是没能抵抗住想看一眼沈含烟的冲动。
趁转身的间隙,她偷摸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眼前的她。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十七余年的光阴转瞬即逝。
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长相,尤其是那独特的气质和神韵,让人印象深刻。
没错,她就是宝珠的亲娘啊!
反观她,面容憔悴不堪,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让她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要苍老许多。
若不是宝珠帮了家里一把,恐怕她的状态和处境只会更加得糟糕。
没有丝毫的犹豫,秦茗拿上钱,就赶紧开溜了,脚步显得有些踉跄、虚浮也无所谓了。
沈含烟看着秦茗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波澜。
对她来说,这件事情既然能用钱解决,那就再好不过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而给自己,还有那逆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