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到底多穷?要你给人当姨娘来赚钱?”
“莫非,你卖身葬父?卖身葬母?”
“还是说你家里有赌鬼?”
裴清清的声调有些奇怪。
越问,她越亢奋了,完全把温宝珠的隐私当成了八卦来打听。
她身为侯府千金,这辈子注定失去了与金钱有关的烦恼。
一想到自己在话本子上看到过的那些情节,极有可能发生在了温宝珠的身上,她忍不住地问出了更多的问题。
“再就是,你家莫不是还有个不成器的哥哥,要拿你换银子娶亲?”
“没。”
“都,都,都没有。”
“清小姐,你说的都不对,都不符合宝珠家的情况。”
温宝珠的脸色是变了又变。
她小脸涨红,眼中闪过羞愤,紧咬着下唇的同时,双手也在不自觉地攥成拳头。
她爹和娘都好好的,哪里就到了要去世的年纪?
还有,她哥她弟也都没有不良嗜好,更没有不成器。
为了不让她误会自己的家人,温宝珠只得继续解释了:“清小姐,我家并非您所想的那般。”
“我家有兄妹三人,父母老实本分,身体康健,只是没有什么赚钱的途径和本事,以至于只能勉强维持温饱。”
“加上家里又有在念书的哥哥和弟弟,弟弟的腿脚还不好,一直在医治,日常开销也比较多,所以就很穷,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那你的家人很没用了。”
听到这,裴清清想也没想地就睨了她一眼,随即,脱口而出一句伤人至极的话。
家里有五口人在,日子还过得不好,不是没用,那是什么?
温宝珠不敢反驳,根本不敢。
她深吸一口气,默默地垂下了脑袋,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涩。
清小姐出身富贵,自是无法体会他们穷人的艰辛。
从古至今,普通人的生存问题就是个极大的挑战。没钱没势又没权,光是活着就很不容易了。
她的家人根本不是如她口中说得那般没用。
哥哥弟弟勤奋好学,父母含辛茹苦地将他们养大,即便生活困苦,也从未放弃过。
她愿意当姨娘,正是出于帮家里减轻负担的目的,想着为家里多挣些钱,度过眼前极度缺钱的难关。等过了难关,家人的生活就能好起来了。
“清小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我家人虽没什么本事,但他们都在努力地生活着。”
“还请您不要这样说他们。”
做了一番激烈的心理交涉,温宝珠最终还是决定得为自己的家人再说几句话。
她强忍着不安和害怕,抬起头,直视着裴清清的眼睛,轻声说道,“清小姐,侯府的生活很好很好,连我一个姨娘的生活都好到了极点。身为侯府千金的你自然是无法体会平民老百姓为了生存辛苦至极,还赚不到什么钱的感受了。他们才不是没用,而是没有办法。”
裴清清被她的目光和话语怔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嘿!这温宝珠,人怯懦得很,自尊心倒是挺强的。
她不过是随口提了那么一句,她还较起劲来了?
之后,见她沉默着,温宝珠便微微福身,不等她同意,她大胆地转身,利索地离开了。
裴清清则待在原地,若有所思的。
等等,她刚才是在教训她吗?
反了!
她允许她走了吗?
于是第二天、第三天和第四天等等,裴清清都把温宝珠唤到了她的凝香阁来接受她的奴役。
她娘曹韵可是亲口指明了让她陪伴她。
开什么玩笑,她能放过她?
她没了心上人,她现在的怨气比鬼都重!
她不是她哥的对手,暂时报复不了她哥,她还报复不了他的姨娘吗?
她心头的这口气,难消!难平!
……
一连几天,温宝珠都在凝香阁里忙活。
她先是早起去了观星楼给夫人沈文欣请安,接着,剩余的时间都被侯府的小姐裴清清给占了去。
裴清清不是让她去厨房忙活,给她亲手做饭、做点心什么的;
就是让她放风筝给她看,风筝低空飞行还不行,要直到它高高飞起为止;
她甚至让她念话本子上的内容给她听,语气平淡了更是不行,得绘声绘色的。
每每一本话本子讲下来,温宝珠都感觉口干舌燥的,喉咙怕是要冒烟了。
此外,裴清清还带她外出,离开侯府去街边大大小小的商铺里面转悠,但凡瞧见了中意之物,她便指使她去买、去拿。
温宝珠抱着大包小包,累得气喘吁吁的,还得拖着疲惫的身子跟上,继续奔赴下一站,而裴清清却仿若未闻,故意视而不见,她只觉得心里一阵痛快和舒坦。
晚上,倒成了温宝珠最期待的时刻。
不为别的,她终于能够休息了,是彻彻底底地休息,什么都不用做的那种。
只因她来了月事,是伺候不了侯爷的,也不用伺候。
她心大到都不确定侯爷晚上有没有过来她的房里,反正,她是没瞅见过侯爷。
侯爷没准去夫人的房里休息了,或者回自己的临风居了。
她压根不纠结这个问题。
她只觉得自己得早点休息,不然,可怕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没休息好的她哪里遭得住清小姐的各种要求?
……
这几日,侯爷裴清晗过来溪云阁,温宝珠都是累得睡着了的状态。
她睡得极沉,他睡在她的身侧,愣是没见她中途睁开眼睛过。
这也导致他几乎和她打不了照面。
他早出晚归的,都撞不见醒着时候的她了。
对此,他未免有些不满了。
于是,侯爷裴清晗唤来了叶英,问她温宝珠白日里都干了些什么事?怎么如此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