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他努力地清着嗓子,但声音依然十分虚弱,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般。
这是何处?姑娘是......他眯起眼睛,试图看清眼前模糊的人影。
柏月见状,心中一喜,连忙走到床前。
她看着男子苍白如纸的脸色和紧闭的双眼,眼中满是关切之情。
碧桃!快去找陈老大夫来!他终于醒过来了!柏月焦急地对身旁的丫鬟说道。
好的,小姐。碧桃应了一声,便急匆匆地跑出门外,去请大夫了。
待碧桃离开后,柏月轻轻地坐在床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男子的手。
她的动作轻柔而温暖,就像一阵春风拂过脸庞。
这里是柏府。前日,你为了救我,身受重伤。多亏了你及时出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柏月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感激之意。
大夫之前给你看过了,说是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你都睡了两日。现在你醒过来我以让我的侍女碧桃去请大夫,等他来了在为你诊治一番。”
“你放心吧,请在这儿安心养伤。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告诉我们就行。柏月继续安慰道,希望能让男子感到一些宽慰。
不过片刻,碧桃便引着陈老大夫匆匆返回。
老大夫不敢耽搁,立刻上前为钟离宴仔细诊脉,又查看了伤口愈合的情况。
良久,陈老大夫松开手,面色缓和地对柏月说道:
“小姐不必过忧。这位公子脉象虽仍虚弱,但已趋于平稳,最凶险的关头算是过去了。眼下已无大碍,只需按时服用几剂汤药,好生静养,慢慢将补气血即可。”
闻听此言,柏月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大半。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目光重新落回钟离宴苍白的脸上,轻声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你且听见了?大夫说已无大碍,你定要安心静养,按时用药。”
钟离宴闻言,眼睫微颤,似是想扯出一抹笑,却因牵动伤口而化作一声轻嘶。
他缓了缓气息,声音虽弱却清晰:“多谢……姑娘……。如此……便叨扰了……”
“万万不可言谢,”柏月连忙摇头,语气恳切,
“恩情深重,柏家上下铭感五内。你只管将此处当作自己家,安心静养便是。”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小厮恭敬的通报声。
不过须臾,柏文渊便带着柏霆、柏铮二人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
显然,他们已从仆从处得知钟离宴苏醒的消息。
柏文渊行至床榻前数步处停下,神色端肃,率先拱手,深深一礼:“柏文渊携犬子,特来拜谢公子救女之恩!公子大义,柏家没齿难忘!”
他身后的柏霆与柏铮亦随之躬身,态度诚挚。
柏霆更是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后怕与感激:“若非公子仗义相救,舍妹恐已遭不测。此恩如同再造,柏霆在此拜谢!”
一时间,暖阁之内,柏家父子三人皆向榻上仍显虚弱的少年表达了最郑重的谢意。
钟离宴见柏家父子如此重礼,眼底掠过一丝复杂。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还礼,却被柏月轻轻按住。
公子重伤未愈,切莫多礼。柏文渊见状连忙劝阻,语气温和,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家住何方?我等也好派人通知家人,免得他们挂念。
钟离宴眸光微暗,沉默片刻方低声道:在下钟离宴。家中......已无亲人,此番来昌洲,是为寻找三年前走失的妹妹钟竹。
这话说得极轻,却让暖阁内顿时安静下来。
柏文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温声道:既然如此,钟公子更该安心在府中养伤。柏家在昌洲还有些人脉,可助公子打听令妹下落。
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柏铮忽然开口:那日断肠崖上,钟公子为何会恰好出现在那里?
这话问得突然,柏霆不由皱眉看了弟弟一眼。
钟离宴却并未回避,坦然迎上柏铮审视的目光:那日听闻断肠崖一带有陌生少女出没,便上山寻访。恰见歹人欲对柏姑娘不利......
他说话时下意识握紧了拳,腕间露出几处新旧交错的伤痕,像是长年奔波寻觅所致。
柏文渊适时打断:铮儿,不得无礼。钟公子需要静养,我们不便过多打扰。
他转身对柏月嘱咐:月儿,你好生照看钟公子。寻人之事,为父会派人去打探。
待柏家父子离去后,暖阁内重归宁静。
柏月细心地为钟离宴掖好被角,轻声道:二哥性子直爽,还请公子勿要见怪。寻妹之事,柏家定会尽力相助。
钟离宴轻轻摇头,目光落在窗外一株开得正盛的白玉兰上,眼神悠远:舍妹走失时,最爱玉兰......多谢姑娘。
钟离宴话音落下不久,碧桃便端着汤药和一碗清粥进来。
柏月亲自接过,小心地扶起他,在他身后垫上软枕。
公子先用些粥垫垫胃,再服药不迟。
她舀起一勺温热的米粥,轻轻吹凉才递到他唇边。
钟离宴原本想要自己来,奈何手上无力,只得由着她一勺勺喂完半碗粥。
待用完粥,柏月又端起药碗。
浓黑的药汁散发着苦涩的气息,她却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一小包蜜饯。
这药是苦了些,公子忍耐。
钟离宴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柏月忙将蜜饯递过去,他却轻轻摇头:不必了......多谢姑娘。
许是说了太多话,又用了饭食,他脸上倦意更深。
柏月扶着他缓缓躺下,为他盖好锦被。
不过片刻,他的呼吸便渐渐均匀绵长,竟是又睡了过去。
柏月在榻边静静坐了一会儿,确认他睡得安稳,这才轻手轻脚地起身。
临走前,她特意将窗边的玉兰枝往他那边挪了挪,让那淡淡清香能飘到榻前。
碧桃,她压低声音吩咐,你在这里守着,若是钟公子醒了或是有什么不适,立即来报。
是,小姐。
柏月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榻上沉睡的身影,这才轻轻掩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