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春动了。
她没有像其他舞姬那样甩着长长的水袖,而是身着一身裁剪合体的月白舞衣,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段。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时而如行云流水般柔美,手臂划出优美的波浪,时而又节奏感十足,随着鼓点精准地顿足、旋转、跳跃。
最令人惊奇的是她的舞步,轻快而富有变化,手臂和身体的配合更是闻所未闻。
她时而侧身,时而下腰,一个漂亮的滑步后,猛然一个定格,眼神凌厉,带着一股英姿飒爽的魅力。
紧接着,又是一个极快的多圈旋转,裙摆飞扬,如一朵盛开的白莲。
这支舞,融合了秦昭月教她的现代舞元素,既有古典舞的柔美,又有爵士舞的力量感和节奏感。
对于看惯了宫廷靡靡之音的众人来说,这简直是石破天惊。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呆了。
胤禛原本还带着一丝审视的目光,渐渐变成了全然的投入。
他看着殿中那个光芒四射的女子,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瞬间点燃了他心中因朝政而疲惫的灰烬。
“啪”的一声脆响,是华妃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她死死地盯着夏冬春,嫉妒的火焰几乎要从眼中喷涌而出。
这个贱人!她什么时候学会的这种妖物似的舞蹈?
一曲舞毕,夏冬春收势而立,额上带着一层薄汗,脸颊微红,眼波流转,望向龙椅上的皇帝。
“好!好!好!”胤禛抚掌大笑,连说三个好字,眼中的欣赏和占有欲毫不掩饰。
“娴贵人这支舞,跳得好!赏!”
“皇上谬赞,能得皇上一笑,是臣妾的福气。”夏冬春垂下眼帘,声音娇怯。
“说得好!”胤禛心情大好,竟直接对着她伸出手,朗声道:“来,到朕身边来坐。”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让一个贵人坐到皇帝身边,这是何等的恩宠!
便是当年的华妃,也未曾有过这般待遇。
夏冬春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迟疑地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对她温和地点了点头。
端妃适时地开口,声音温婉,“娴贵人这支舞,刚柔并济,确有我大清女儿的风采,可见是用了心的,皇上喜欢,也是应当。”
“是啊。”一向沉默的敬妃也笑着附和,“臣妾还是头一次见这样别致的舞蹈,看着就让人心里敞亮。”
甄嬛和沈眉庄也跟着称赞了几句。
一时间,殿内全是夸赞之声。
这些话语像一根根烧红的针,尽数扎进了华妃的心里。
她看着夏冬春在众人的注视下,袅袅婷婷地走到皇帝身边,被皇帝一把拉着,坐在了龙椅旁。
胤禛握着她的手,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神情亲昵。
夏冬春则娇羞地笑着,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那画面,刺得华妃眼睛生疼。
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一股巨大的愤怒冲上了头顶。
曾几何时,那个位置是属于她的!
那个男人的所有宠爱和目光,都应该是她的!
可现在,他身边不断的出现一个又一个女人,她们比自己年轻,比自己更会讨他欢心。
华妃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传来的刺痛让她勉强维持住了脸上的表情。
她看着那对“璧人”,眼中是淬了毒的怨恨。
夏冬春,你给本宫等着!
宫宴上的惊鸿一舞,让娴贵人夏冬春三个字,成了紫禁城里最炙手可热的话题。
皇帝接连数日都宿在娴福宫,白日里也时常召她去养心殿伴驾,赏赐更是如流水一般送进宫里。
那份恩宠的势头,比之之前的宠爱,有过之而无不及。
景仁宫内,皇后宜修正在修剪一盆名贵的兰花。
剪秋在一旁侍立,低声回禀着各宫的动静。
“……娴贵人这几日圣眷正浓,华妃娘娘气得在宫里砸了好几件瓷器,连着两日都称病,没去给您请安。”
皇后“咔嚓”一声剪掉一截枯枝,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道:“由她去吧,她受了些冷落,心里有气也是难免的。”
她放下金剪子,用帕子擦了擦手,又问道:“娴贵人那边呢?可有什么异动?”
剪秋躬身道:“回主子,娴贵人每日都来给您请安,言行举止一如往常,恭敬得很。只是……她送来的那药丸,您看……”
皇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近来她的头风确实好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样疼起来就要死要活。
她心里清楚,这都是夏冬春送来的药丸的功劳。
“那药丸,你可拿去给太医查验过?”
“查验过了。”剪秋面露难色,“太医院的几位院判都瞧了,只说里面都是些寻常的安神定惊的药材,但配比十分奇特,是他们闻所未闻的方子。”
“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此药于您的凤体并无害处。”
“哦?”皇后挑了挑眉,这就更有意思了。
一个包衣出身的女子,不仅能拿出太医院都解不开的药方,还能屡屡获得皇上的恩宠。
若说她背后没人,皇后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你再去问问娴贵人,就说本宫感念她的孝心,想知道是哪位高人配的药,本宫要重重地赏他。”皇后不动声色地说道。
这是她第二次试探了。
“是。”
不多时,夏冬春便被请到了景仁宫。
她依旧是一副温婉柔顺的模样,给皇后行了礼,关切地问道:“娘娘今日凤体可安?头还疼吗?”
“托你的福,好多了。”皇后赐了座,温和地看着她。
“本宫方才还在跟剪秋说,你这孩子,当真是个有心的。你送来的药,比太医院那些废物开的方子管用多了。”
“本宫想知道,是哪位杏林圣手配的药?本宫一定要好好赏他。”
夏冬春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她站起身,有些惶恐地回道。
“回娘娘,并非臣妾有意隐瞒。只是……那位高人脾气古怪,不喜与人来往,当初赠药时便再三嘱咐,不许臣妾透露他的身份。”
“臣妾也是怕惹恼了他,日后再也求不来药,这才……”
她说着,眼圈微微泛红,一副左右为难的可怜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