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阿尔瑞克去报信的同时。金光从林昊的脚下升腾起来紧紧裹住林昊的身形,他将体内先天一炁催动到极致,速度比往日全力奔行时快了近一倍!耳边只剩下呼啸而过的海风和自己因为极限奔跑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声,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巨龙,死死盯着前方渔村的方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呐喊:快一点!再快一点!一定要赶上!
然而,当那个熟悉的小渔村终于带着滚滚黑烟撞入视野时,林昊疾驰的脚步却猛地一顿,硬生生在松软的沙滩上犁出两道浅沟,浑身上下那层璀璨的金光都因为瞬间爆发的怒意而剧烈震颤、明灭不定。
眼前已非往日宁静的渔港。几间茅草屋的屋顶正燃着熊熊大火,浓密的黑烟,翻滚着冲上天空,将半边天幕都染得一片污浊;更多的木屋已经塌了半边,烧焦的房梁裸露在外,发出“噼啪”的声音。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声、妇人绝望的尖叫、受伤者痛苦的呻吟,与海盗们嚣张残忍的狂笑、兵刃碰撞的刺耳声响混杂在一起,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反复地切割着林昊的心脏。早上在议事厅同父亲和家臣们讨论时,“黑珍珠”还只是一个需要解决的“领地威胁”,可此刻亲眼目睹这炼狱般的景象——穿着打满补丁粗布衣服的妇人死死抱着哭到声音嘶哑的孩子,蜷缩在半截断墙后瑟瑟发抖;满脸是血、看不清面容的青壮年倒在地上,至死手中还紧紧攥着半截断裂的锄头或鱼叉……他才真正、血淋淋地理解了“黑珍珠”这三个字所代表是什么!一股炽烈的怒火瞬间从丹田直冲天灵盖,掌心中凝聚的金光都因这极致的情绪而变得不受控制!
“都别慌!拿稳手里的家伙!背靠背围紧实了!别让这群天杀的海盗冲进来伤了女人和孩子!” 一个苍老却异常沙哑坚定的吼声,从村庄中央那片相对开阔的空地传来,勉强压过了混乱的噪音。
林昊循声猛地转头望去。只见头发花白、脸上布满风霜皱纹的老村长,正拄着一根枪头磨得发亮的长枪,颤巍巍却一步不退地站在一群青壮村民的最前面。他身后的那些青壮,大多面色惶恐,身上带着或轻或重的伤,手里紧握着的武器五花八门——有收割用的镰刀,有垦地的锄头,有劈柴的斧头,甚至还有人紧紧攥着一根前端被烧焦的粗长烧火棍。他们组成了一个简陋而决绝的防线,死死挡在另一圈更加脆弱的人群外面——那里面是瑟瑟发抖的老人、紧紧搂着孩子的妇女,以及一些半大的孩子,他们蜷缩在几间侥幸未被点燃的石屋墙角,每一双眼睛里都写满了刻骨的恐惧与无助。
而他们的敌人,则是一群打扮杂乱、眼神凶悍的海盗,大约有二三十人,分散成三拨,像围捕猎物的饿狼般,不断试探、冲击着村民组成的脆弱防线。他们手中是闪着寒光的弯刀、沉重的短斧,身上散发着血腥与海水混杂的臭味。地上已经躺倒了四五个村民青壮,暗红色的血液浸透了他们身下的泥土,连旁边的杂草都被染成了刺目的红。就在林昊目光扫过的瞬间,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海盗狞笑着,挥动弯刀狠狠砍向一个因为恐惧而动作稍显迟缓、手中只握着一把锄头的少年!
“啊——!” 少年躲闪不及,左臂被弯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剧痛让他发出凄厉的惨叫,瞬间倒地。那海盗眼中嗜血的光芒更盛,举起弯刀就要对着少年的脖颈补上致命一击!千钧一发之际,旁边另一个年纪稍长的村民目眦欲裂,嘶吼着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竟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挡住了劈下的弯刀!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令人牙酸。那村民胸口被砍中,鲜血喷涌而出,他死死瞪着海盗,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缓缓软倒,手中的柴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惨绝人寰……” 林昊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四个字从未像此刻这般具体而刺痛——村民们是在用生命和鲜血争取时间,可他们手中的武器太过简陋,大部分人根本没有经过任何战斗训练,全凭着一腔保卫家园的血勇和绝望在硬撑,每多撑一息,都可能意味着又一条鲜活生命的逝去。
“都给老子住手!” 一个如同破锣般粗哑难听的喊声响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蛮横。围攻的海盗们闻声,动作微微一滞,随即默契地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路。一个身高接近两米、壮硕得如同人立而起的巨熊般的汉子,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来。他头上歪歪斜斜地裹着一条脏得看不出原色的红头巾,左眼戴着一个黑色的皮质眼罩,满脸横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额角一直延伸到下巴。他手中拎着一柄刃宽足有半尺、造型夸张的鬼头大刀,暗红色的血槽里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正顺着刀尖缓缓滴落。他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独眼中闪烁着残忍而戏谑的光芒,扫视着被围困的村民,声音像是用砂纸摩擦铁器:“听着!你们这些穷酸渔花子!把村子里藏着的钱财、所有能吃的粮食、还有那些没被宰掉的牲口,统统给老子交出来!爷爷我今天心情还算不错,要是你们识相,或许还能发发慈悲,饶你们这些老弱病残一条狗命!要是谁敢说半个‘不’字……” 他猛地将手中巨刀往地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红色的斗气如同火焰般在刀身上“腾”地一下暴涨起来,映照着他狰狞的面孔,“今天,你们这个破村子,鸡犬不留!男的全部砍了脑袋挂船头!女的抓回去,让你们好好尝尝当奴隶的滋味!哈哈哈!”
老村长闻言,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怒火,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尽管身形佝偻,手中的长枪却抖得笔直,一丝微弱却坚定的蓝色斗气在枪尖艰难地凝聚、闪烁,如同风中残烛。“你们这群无法无天的强盗!海上的渣滓!就不怕我们领主大人带兵前来,将你们这群祸害彻底剿灭吗?!”
“哈哈哈!剿灭?” 独眼海盗头子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头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嘲讽大笑,“领主?就你们那个连自家海岸线都守不住的废物领主?等他带着他那群老爷兵慢悠悠地找到老子的船,老子早就带着抢来的金银和女人,跑得连影子都没了!少废话拖延时间!” 他脸色猛地一沉,独眼中凶光毕露,猛地将鬼头大刀高高举起,那红色的斗气瞬间变得更加浓郁、暴烈,仿佛燃烧的血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老子再给你们最后一点时间考虑!要么,乖乖交出所有东西!要么……” 他手腕一抖,刀锋直指村民,“男的全部砍了喂鱼!女的带走!”
“想让我们投降?做梦!” 老村长须发皆张,怒喝一声,那微弱的蓝色斗气骤然间仿佛回光返照般明亮了少许,他双手紧握长枪,竟是不顾一切地朝着独眼海盗冲了过去!“今天就算我们全村死绝,也要从你们这群杂碎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为死去的乡亲报仇!!”
“老东西,找死!” 独眼海盗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残忍,他甚至懒得做出闪避的动作,只是随意地握紧刀柄,迎着冲来的老村长,裹挟着狂暴的红色斗气,一刀当头劈下!刀风凌厉,尚未及体,那压迫性的气息已经让老村长感到呼吸艰难,胸口发闷。
“铛——!”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碰撞都要响亮、刺耳的金铁交击之声猛然炸开!
然而,预想中长枪断裂、老村长被一刀两断的惨剧并未发生。老村长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沛然巨力顺着枪杆汹涌传来,双臂瞬间失去知觉,虎口崩裂,鲜血直流,整个人如同被狂奔的蛮牛正面撞上,毫无悬念地倒飞出去,后背重重砸在后方一堵半塌的土墙上,“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杆陪伴他多年的长枪也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枪尖那点微弱的蓝色斗气如同泡沫般彻底湮灭。
“哼,自不量力的老废物。” 独眼海盗甩了甩鬼头大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瘫倒在墙根、气息萎靡的老村长,独眼中杀意沸腾,“既然你这么急着去见海神,那老子就发发善心,先送你上路!”
周围的海盗们见状,发出更加猖狂的起哄和怪叫声;而被海盗们死死拦住的青壮村民们则发出了绝望而痛苦的惊呼,他们拼命挣扎,却无法突破海盗的封锁,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柄染血的鬼头大刀再次被独眼海盗高高举起,红色的斗气在刀身上凝聚、压缩,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
“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色的流光,如同撕裂阴霾的旭日之芒,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破空而至,“唰”地一声,精准无比地落在了老村长与那柄夺命巨刀之间!
“嗡——!”
独眼海盗那凝聚的足以开碑裂石的一刀,在距离村长仅有半尺之遥时,被一个金色的光点打断!
独眼海盗猛地瞪大了他那只唯一的眼睛,瞳孔因震惊而急剧收缩。他死死盯着这个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对方穿着再普通不过的棉布衣物,年纪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身形也算不上魁梧,但周身上下却笼罩在一层看似柔和、实则蕴含着难以想象力量的淡金色光芒之中。最让他心悸的,是那双眼睛,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又仿佛有金色的火焰在瞳孔深处燃烧,正一瞬不瞬地、带着凛冽杀意锁定在自己身上!
一时间,整个混乱的村庄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原本嚣张起哄的海盗们集体失声,举着武器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错愕与难以置信;拼命挣扎的青壮村民们停下了动作,呆呆地望着那道如同神兵天降的金色身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蜷缩在石屋旁的妇孺们也下意识地探出头,绝望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火苗;而瘫倒在墙根、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老村长,更是努力睁大了眼睛,望着那个挡在自己身前、并不算宽阔却仿佛能撑起一片天的背影,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昊没有去看身后村民的反应,他的所有注意力,所有的怒火与杀意,都牢牢锁定在眼前这个独眼海盗头子身上。周身那璀璨的金光因为主人沸腾的怒意而剧烈地浮动、明灭,仿佛随时可能化作焚尽一切的烈焰——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再晚上哪怕一息,此刻这村子里,又会增添多少冤魂?冰冷的字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从他齿缝间缓缓挤出:
“今天,你们这里的人,一个也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