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悠悠地撇过头去,找着舒服的睡觉姿势,按快穿局的惯例,原主应当已经投胎去了,下辈子定能过一个顺遂的人生。
这点花朝倒是不担心,只是如今她拿了这身份,这千金小姐的物件拿着也烫手起来。
迷迷糊糊中,花朝又睡了过去,浅浅的呼吸声均匀起来,融入寂静的夜色之间。
第二日清晨,花朝坐在马车的辕上拿起玉佩置于晨光下瞧着,剔透的玉身浑然天成,游鱼活灵活现,可谓是大家之作。
花朝眼睛眯了眯,将玉佩放下,另一只手搭在眼前遮住开始有些刺眼的光线。
该不该说春兰胆子大呢?
虽然心中这般想着,但是这等有挑战性的复杂环境,更有意思不是吗?
窸窸窣窣的叶片摩挲声响起,花朝知道是车夫回来了,丫鬟小语尚在酣睡,花朝也没打搅,索性还未开始吃早餐,要睡便睡好了,昨天她已经够累的了。
车夫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潦草的中年男子,身材魁梧有力,善武,浓眉如山岳,深眸如星子,脸颊瘦削,棱角分明,略有些胡茬冒出,好在肤色被晒得有些黑,花朝也不太注意。
简单评价就是,花朝觉得车夫深藏不露,肯定是个武林高手,能将她安全送达京城。
车夫是前几周花朝在城中闲逛时意外在酒馆遇见的,当时他头戴斗笠,一身肃杀,却又气质沉寂,花朝一眼就看出他是个人物。
说服他护送花朝到京城倒是费了她不少力气,好歹是成功了,至于答应了什么,那另说。
小语的身份略有些复杂,贫穷的家,赌博的爸,逃走的妈,还有被卖入青楼的她。
那天无意间拯救下无辜少女之后,便被缠上了,硬要给花朝当牛做马,不然唯有一死,转世投胎再行报答。
哈哈,真是个倔强的小姑娘,那能咋办,收下呗(实则是不能开口说话)。
要是小语知到花朝的这一番天马行空,夸大其词,指不定会笑着点头。
车夫名叫拂幽,现下正在处理着打来的猎物和一些野菜,小语被声响吵醒,看见大家都醒了不免有些羞愧。
见花朝衣着具齐,无可下手之处后,便红着脸下了马车给拂幽帮忙去了。
不多时,花朝吃上了二人合力做的早饭,虽是野外,材料有限,但是滋味齐全,厨艺上佳,吃得几人大为满足。
吃完收拾过后,花朝一双水灵灵的猫眼便望向拂幽,好在他已经熟悉了流程,很快答道,“此处距离京城尚需再行两个月。”
见小姑娘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眼神,拂幽心中松了一口气,有个不能说话的雇主有时候还真是不太习惯。
拂幽见她又低下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眉头微皱,过了一会儿,又有些无奈地放松下来。
应该是觉得两月时间有些远又无可奈何吧。
小语显然也是这般想的,一边把花朝身上有些乱的地方整理好,一边宽慰道,“小姐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会到的。”
小语总是想对小姐更好一点,更好一点,想让小姐开心,永远开心。
大概是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吧。
小语也在其他人家当过几年小丫鬟,只是那些主子都不如春兰小姐来的好,也没有春兰小姐漂亮。
更何况春兰小姐还很聪明,简直是她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只是可惜了春兰小姐不能说话,不然一定能成为这世间最厉害的女郎。
小语在心中一个劲儿的记着花朝的好,心中甜蜜蜜的,连脸上都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笑意。
拂幽收拾好东西再次带着几人上路了,路上时间枯燥,花朝只能通过基本游记来打发时间,或者撩开帘子看看外面的景致,实在是无聊至极。
小语拿着几匹布料非要给花朝做衣裳,只马车路途颠簸,实在是不方便,见小姐眼神执拗这才放下,指尖星星点点被针戳的小红点也被细细抹了药,这才作罢。
小语见花朝无聊,便说些家乡小事逗她开心,或者跟花朝撩开前面的帘子问拂幽一些江湖趣事,好打发时间。
此处地广人稀,城镇与城镇之间相隔甚远,好在这附近有一处庄子,方圆百里都是其地盘,花朝想,此处庄主应该不会介意他们借宿几天吧?
拂幽看着花朝写在纸上的话,平静的眼眸微动,声音略哑,“要去这里吗?”
不能说话的少女只能点头,乖顺的眼神让人心中柔软,仿若是一只可爱的猫崽似的,惹人怜爱。
平时去城镇上时,春兰都会戴上面纱,但如今荒郊野岭,人都见不着的地儿,就不再戴了。
虽说面纱透气不闷,但她还是有些不喜欢脸上有约束的感觉,一张芙蓉般艳色的脸就这般显露在眼前。
春娘为了春兰的安全,自她的美色显露后便一直不让她将面纱摘下,甚至传言她的脸被毁,丑陋难以直视。
拂幽对这等美色没有什么感觉,也不在意,知道雇主的想法之后便规划着路线。
晚饭过后,马车旁边的溪流传来水汩汩流动的声音,拂幽将背上的大刀取下,拿出自己的东西开始保养。
小语坐在一边石墩上绣着花样,指尖银针穿梭来往,好不利落,春兰躺在柔软的毯子上,晚饭轻轻柔柔地吹着,加之食困,不多时便陷入了梦乡。
拂幽听到匀称的呼吸声,侧头看了一眼躺在毯子上的少女,粉嫩的颜色在暗蓝色的花边毛毯上格外显眼,收回目光,拂幽把手中的刀放好,发起了呆。
待到小语发现春兰就在毛毯上这般睡着之后,有些恼自己没有注意到,虽说如今夏日不冷,但夜风难免凉,要是感染风寒可怎么办才好。
天色已经是深黑色,一旁的火堆发出明黄色的光亮,为黑夜提供着唯一的光源。
小语显然是搬弄不了春兰小姐的,她力气太小,无助的目光落在拂幽身上,“小姐她应该在马车上睡。”
小语有些嗫喏地说,其实她有些怕这个车夫,即使春兰小姐说过他是个好人。
马车上,小语已经铺好了软和的毛毯,只等拂幽把小姐抱到马车上。
小语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有选择叫醒小姐,可能是不想小姐从睡梦中惊醒吧。
可拂幽将少女抱起的那一刻,春兰就醒了,迷茫的眼神触及拂幽的面容之后再次阖上,毛茸茸的脑袋微微蹭了蹭,再次恢复安静。
女孩子独有的香气充盈鼻尖,拂幽的意识比他自己更先一步分析出来味道,是白玉兰香。
拂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将少女放在毛毯上之后,很快起身下了马车。
小语自拂幽抱起小姐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小姐这般美好清高的女子,怎么能被车夫触碰,她这是犯了大错。
小语暗自恼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内心告诫自己下次再也不要旁的男子触碰小姐,坚守小姐的清白。
月光照耀下,心思各异,唯独春兰丝毫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