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菩罗号系统在经过短暂的挣扎后,显示出了一个让赵雷都为之愕然的结果——
“无法匹配已知星图数据库。
根据背景星辰光谱及空间基准点测算,当前位置……
距离摩卡界约3.2光年。”
3.2 光年!
一次计划百万公里的测试,竟然阴差阳错,被卷入了未知的空间通道,跨越了以光年计的距离!
赵雷走到主舷窗前,看着外面完全陌生的星空。
熟悉的摩卡界那种七彩的光晕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从未记录过的星域环境,远处还有一团模糊的、散发着灰白色辉光的星云。
寂静、陌生、浩瀚。
这次长距离跃迁实验,从技术层面看,成功了,菩罗号完好地完成了一次超远距离空间跳跃。
但从任务层面看,又充满了失误与意外,他们严重偏离了预定目标,迷失在了完全未知的星域。
赵雷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眼神中却没有太多恐慌,反而燃起了探索者的火焰。
“记录:菩罗号首次超远程跃迁实验,因遭遇未知空间流,意外抵达距原点约3.2光年外陌生星域。
实验部分成功,证实超远距离跳跃可行性,同时揭示了星界存在未知空间通道的风险。”
他凝视着窗外陌生的星河,轻声道:
“看来,我们的测试计划,要临时改变了。
首先,得想办法找到回家的路……
或者,看看这片新天地,藏着什么秘密。”
就在“逐风者号”如同谨慎的猎犬,于陌生星界中搜寻着那条能带他们回家的“空间之风”时。
赵雷亲自驾驶着菩罗号,开始对这片陌生的星域进行初步勘察。
探测数据很快证实了赵雷的初步观感:
这片星域确实是一方世界的外围星力乱流带,范围比菩罗界还要广阔数倍。
然而,与摩卡界或菩罗界外围那虽然混乱、却充满各种能量碰撞和勃勃生机的星力乱流不同,这里的乱流带充斥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
能量读数显示,乱流依旧存在,但过程沉闷而缺乏活力,仿佛一片仍在运转却失去了灵魂的冰冷机械。
一种黯淡的、近乎灰白的颜色,如同蒙上了厚厚的尘埃。
膜壁表面毫无波澜,感受不到任何生命世界应有的能量呼吸与律动。
更让赵雷感到诧异的是,当菩罗号尝试贴近这层世界膜时,预想中的排斥力并未出现。
星舟的舰首如同接触一层虚影般,毫无阻碍地、轻易地融入了进去!
“世界膜……没有任何防御机制?甚至没有基本的能量屏障?”
赵雷眉头紧锁,这完全违背了他对健康世界的认知。
穿过膜壁,内部的景象展现在眼前。
其内部结构,竟与菩罗界类似,是一片无比广袤的大陆。
然而,这只是形态上的相似。
菩罗号悬浮在高空,俯瞰下去。
大陆上山川河流的轮廓依稀可辨,但所有的色彩都仿佛被抽离殆尽,只剩下大片令人压抑的灰、黑、暗褐色。
蜿蜒的河道早已干涸,只剩下龟裂的河床,如同大地的伤疤。
曾经可能是森林或草原的区域,如今只剩下一片片枯槁、扭曲、早已石化的植物残骸,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承受着永恒的死寂。
探测器显示,空间中的星力异常稀薄,并且属性极其驳杂混乱,各种相冲的能量无序地混合在一起,非但难以被吸收利用,甚至会对试图引动它们的生灵造成反噬。
这里仿佛是一个被榨干了最后一丝活力,连能量都陷入彻底混沌与衰败的坟墓。
没有风声,没有水声,没有虫鸣鸟叫,更没有一丝一毫的生命波动。
探测器扫描了整个大陆,反馈结果冰冷而绝对:
“未检测到任何形式的生命信号。未检测到规则性能量循环。未检测到世界意识波动。
环境判定:世界已死亡。”
菩罗号缓缓降低高度,最终悬停在一片巨大的、疑似曾是湖泊的干涸盆地上空。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星舟引擎低沉的嗡鸣声,在这片永恒的寂灭中,显得如此突兀和微弱。
赵雷站在舷窗前,凝视着这方死去的世界,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一种深沉的悲凉。
一个曾经可能生机勃勃、与菩罗界无异的世界,究竟遭遇了何等可怕的变故,才会沦落至如此境地?
它的毁灭,是内在的必然,还是外来的灾劫?
这对于其他尚存的世界,包括正走向融合的菩罗界和摩卡界,又意味着什么?
这次意外的跃迁,不仅让他们暂时迷失了归途,更将他们带到了一个充满警示意味的、宇宙残酷一面的见证现场。
这片死寂的大陆,无声地诉说着繁华落尽、万物终亡的冰冷法则。
菩罗号如同一个孤独的幽灵,在这片死寂大陆的上空缓缓巡航。
赵雷依据探测器反馈的能量残余痕迹与大陆山脉走向,朝着疑似过去文明中心的方向飞行。
下方掠过的,是连绵不绝的、被风沙半掩的废墟。
建筑的轮廓依稀可辨,曾经宏伟的殿堂、高耸的塔楼,如今都只剩下断壁残垣,被时光磨去了棱角,覆盖着厚厚的灰色尘埃,无声地诉说着往昔的辉煌与如今的破败。
终于,在一片尤为广阔、建筑规模远超其他的巨型城市废墟上空,探测器发出了微弱的、但持续存在的异常空间波动警报。
“首领,检测到下方存在一个极其隐秘的空间折叠与封闭区域,范围……估计有半个城区大小!
能量签名非常古老,且与外界死寂的环境格格不入,带有一种……内敛的稳固性。”
负责探测的队员汇报,语气中带着惊奇。
赵雷立刻让星舟悬停在该区域正上方。
从肉眼看去,下方与其他废墟并无二致,只有破碎的街道和倾颓的宫殿基座。
但在他强大的万物洞悉感知下,却能“看”到一层极其淡薄、却坚韧无比的空间壁垒,如同一个透明的碗,倒扣在这片废墟之上,将其内部与外部彻底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