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金星觉得自己的神生从未如此艰难过。
他瘫在自己的首席运营官办公室里,看着光屏上那份米迦勒提交的、雅典娜批准的、堪称天方夜谭的预算申请,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都快要被这份文件给震散了。
这哪里是预算申请?
这分明是勒索信!是把他太白金星,把他天庭几万年来积攒的家底,按在地上摩擦的勒索信!
不行,绝对不行!
他猛地坐直了身子,神力一阵鼓荡,差点把桌上的茶杯给掀了。他堂堂天庭宰辅,首席运营官,不能就这么被一个刚刚“入职”的异教神给拿捏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天庭的老伙计们面前抬头?
他深吸一口气,调出内部通讯,直接接通了cEo办公室。他要当面跟司长理论理论!他就不信了,这么离谱的申请,司长也能批?司长虽然平时做事不着调,但大方向上还是个明白人,应该知道竭泽而渔的道理。
通讯很快接通,陈晨那张带着几分懒散笑意的脸出现在光屏上。
“哟,老太白,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是不是后勤部的仙桃又不够分了?我跟你说,这事你得找雅典娜,用户关怀现在归她管。”陈晨上来就插科打诨。
太白金星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强压着火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且专业:“司长,不是仙桃的事。是关于‘巴别塔’项目的预算申请。老道我刚刚收到了米迦勒制作人提交的申请,雅典娜部长已经批了,现在需要我这里走最后的流程。”
“哦,那份申请啊。”陈晨点了点头,一副“我早就知道了”的表情,“我看了,写得不错,很有想法。米迦勒这小子,是个人才。你批了吧。”
批了吧……
批了吧?!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两个字?
太白金星感觉自己的血压“蹭”地一下就上来了。
“司长!”他再也绷不住了,声音都拔高了八度,“您……您是认真的?您看清楚那上面写的都是什么了吗?五百万单位的高纯度神力!混沌反应堆百分之二十五的峰值能量!还有三千单位的A级空间法则碎片!最离谱的是,他还要‘因果律’的法则源质!司长啊,那玩意儿是咱们能碰的吗?把整个天庭卖了也凑不出来啊!”
他越说越激动,白胡子都跟着一抖一抖的:“这已经不是开发游戏了,这是在烧天庭的命根子啊!要是都给了他,咱们天律司以后还怎么运转?天庭那边我怎么交代?玉帝要是问起来,我总不能说我们拿去做了个‘游戏’吧?”
陈晨静静地听着太白-金星的抱怨,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了起来。
“老太白,”他等太白金星说完了,才缓缓开口,声音里没有了平时的戏谑,多了一种沉甸甸的分量,“你觉得,我们现在还有‘以后’吗?”
太白金星愣住了:“司长,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可能没有多少时间去考虑什么‘长期运营’和‘可持续发展’了。”陈晨打了个响指,一份文件直接投射在了太白金星的面前。
正是“裁决者”发来的那份“深红”警报。
“这是什么?”太白金星疑惑地看着屏幕上那个一闪而过的雪花点,以及下面那些他看不懂的分析报告。
“这是我们的对手,‘清除协议’,刚刚给我们打的招呼。”陈晨的声音冰冷得像宇宙深空的真空,
“它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修改了宇宙的一个底层‘概念’。我们不知道它修改了什么,也不知道它想干什么。我们只知道,它已经掌握了一种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攻击方式。”
陈晨看着太白金星那张逐渐变得煞白的脸,继续说道:
“我给你打个比方。假如你是一个大户人家的管家,家里存着万贯家财。
有一天,你发现外面来了一伙强盗。
这伙强盗不砸门,不撬锁,他们有本事直接让你家里的金子自己变成沙子,让你家的米自己发霉腐烂。你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时候,你家少爷说,他有一个疯狂的计划。他要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去请一个最厉害的铸剑师,打造一柄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然后主动冲出去跟那伙强盗拼命。”
“你作为管家,是选择继续守着那些随时可能变成沙子的金子,祈祷强盗发善心放你一马呢?还是选择相信你家少爷,把所有家当都压上去,赌那唯一的一线生机?”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太白金星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不是傻子,他瞬间就听懂了陈晨这个比喻背后的恐怖含义。
金子变成沙子……米自己发霉……
这不就是“概念篡改”吗?如果“财富”的概念被扭曲了,那金山银山又有什么意义?如果“生存”的概念被污染了,那长生不老又和慢性死亡有什么区别?
他再回头看米迦勒那份预算申请,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不再是一份贪得无厌的勒索信。
那是一份破釜沉舟的决战书!
五百万单位的神力不是在烧钱,是在为那柄“神兵利器”提供燃料。
混沌反应堆的能量不是在浪费,是在为兵器的“引擎”提供动力。
那些珍贵的法则碎片,就是铸造这柄兵器的“神钢”!
而米迦勒,就是那个被少爷(陈晨)选中的,最疯狂也最有天赋的铸剑师。
“我……我明白了……”太白金星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守着那些所谓的“家底”,在未知的恐惧中等待毁灭,还是把一切都赌上去,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
他这个在天庭当了几万年太平官的老神仙,骨子里其实也有一丝属于神只的骄傲和血性。
“司长,老道……懂了。”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几百岁。
“懂了就好。”陈晨的语气又恢复了轻松,
“老太白,我知道你压力大。但是你要想明白,你现在不是天庭的管家了,你是天律司的coo。你的职责不是守成,是开拓!是为我们打赢这场仗提供一切必要的支持!”
“米迦勒的‘巴别塔’项目,就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希望。
它就是我们的‘阿尔法狗’,是我们在跟‘清除协议’下的一盘指导棋。
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把它给我养起来!养得越毒越好!”
“至于天庭那边,”陈晨笑了笑,
“玉帝要是问起来,你就跟他说,天律司正在进行一项关乎宇宙存亡的‘超限战备研究’。
那些资源不是消耗了,是‘战略投资’。等我们打赢了,别说一个天庭了,十个天庭的资源都能给他挣回来!”
太白金星听着陈晨这套熟悉的、颠倒黑白的“互联网黑话”,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算是看透了。跟这位司长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你跟他讲规矩,他跟你讲危机。你跟他讲危机,他跟你讲未来。
你跟他讲未来,他能给你画一个横跨三界、一统宇宙的超级大饼。
你永远也说不过他。
“好吧……司长,老道我……这就去办。”太白-金星感觉自己的心神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他关掉了通讯,颤抖着手,在光屏上那份预算申请的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审批意见:同意。请各部门全力配合,确保资源第一时间到位。】
签完字,他瘫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耗尽心力的神战。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喃喃自语:“不行了……头疼……得找太上老君要几颗九转静心丹吃吃了……不,得要十颗……”
他觉得,自从来了天律司,他吃丹药的速度比以前快了十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