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被人泼了桶浓墨,把浣熊市周边的国道染得密不透风。星星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连月亮都没敢露个角,只有三辆装甲车的车灯,像两束惨白的光柱,在黑暗里劈开一条路,死死咬着前方那辆黑色越野的车尾。
引擎的轰鸣声在空旷的夜里炸开,震得路边枯树上的乌鸦 “呼啦啦” 飞起,翅膀扫过树枝的声音,混着远处丧尸的嘶吼,倒成了这场追逐的 “背景音”。
泰坦的时速表稳稳钉在 220km\/h,哑光黑的车身在夜色里几乎要和黑暗融在一起,只有车尾的刹车灯偶尔亮一下,像两颗转瞬即逝的红色流星。任弋单手握着方向盘,指节偶尔会随着引擎的节奏轻轻用力,另一只手捏着个皱巴巴的牛肉粒包装袋,时不时往嘴里丢一颗,嚼得 “咯吱” 响,油香混着之前的辣条味,在车厢里飘着,倒也不算难闻。
“啧啧啧,这老登还真有股子韧劲。” 他侧过头,用下巴指了指后视镜。镜子里,三辆装甲车的灯光缩成三个小点,却始终没被甩开,“追了快半小时了,油是不用花钱咋地?再说了,他们这速度都快飙到 200 了,美国警察不管管?再这么开,驾照不得吊销十回八回的?”
副驾的爱丽丝正用纸巾擦嘴角,刚才风大,溅了点辣条渣在脸上。她闻言抬眼,白了任弋一眼,语气里满是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的无奈:“你先看看你自己?从高速下来到现在,你闯了多少红灯了?刚才路过那个小镇,人家红绿灯闪着,你倒好,直接踩着油门就冲过去了。”
“唉~那不氛围灯嘛。” 任弋嬉皮笑脸地摆手,方向盘轻轻一打,泰坦灵活地绕过路边一辆翻倒的卡车。那卡车的驾驶室都凹进去了,车斗里还堆着些生锈的钢筋。“你看嗷,这晚上开车多无聊啊,红灯闪一闪,这不就有氛围感了?总比一直盯着黑黢黢的路强。”
“?” 爱丽丝缓缓打出一个?,不是她有问题,而是她觉得任弋有问题。看向任弋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 “你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她往前凑了凑,手指戳了戳任弋的胳膊:“就算红灯是氛围灯,那你刚才逆行穿过对向车道,总不能说‘路修反了’吧?对面车道的反光镜都快被你蹭到了!”
“嗨呀,还真让你说对了!” 任弋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个懂行的,“你看啊,我们这边的路全是坑坑洼洼的,有的坑能卡半个车轮,对向车道多宽敞啊,平得跟镜子似的。这不是路修反了是什么?我这叫‘合理利用道路资源’,懂不懂?”
爱丽丝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只能靠在椅背上叹气,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安全带的织带。可还没等她缓过劲,眼角突然瞥见路边站着个身影。它穿着件破破烂烂的荧光绿背心,下面是条沾着黑污的裤子,仔细一看,是一件交警制服。
那是个丧尸,半边脸都烂得挂在脸上,露出里面发黑的骨头,一只胳膊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另一只手还攥着个生锈的指挥棒。看到泰坦呼啸而过,它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嘶吼,迈开僵硬的双腿追了上来,外八字的步伐滑稽得像个没上油的木偶,追了没两步就差点绊倒,却还不死心地往前挪。
爱丽丝忍不住捂嘴轻笑,用手指了指窗外:“喏,你要的美国警察来了。不过看它这架势,好像要逮捕你这个‘违章大户’哦~”
任弋也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那只丧尸,看着它一颠一颠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那不是警察,是 cosplay 爱好者。你看它那制服,都快烂成布条了,肯定是哪个丧尸闲得没事,捡了件衣服装样子。现在的丧尸都是这种的潮流,你不懂。”
“啥?” 爱丽丝没反应过来,眨巴了两下眼睛。
“cosplay!” 任弋特意加重了语气,还伸手比划了一下,“就是模仿人类的职业,比如警察、医生啥的。这丧尸还挺有想法,就是手艺差了点,制服穿得太破了。”
“你、你这……” 爱丽丝张了张嘴,愣是没找到反驳的话。她看着任弋一脸认真的样子,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都这时候了,他还有心思扯这些有的没的,心也太大了。
呼 ——
泰坦的引擎突然发出一声轻快的轰鸣,像道黑色闪电,贴着路面掠了过去。任弋把车速稳定在 220km\/h,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节奏,完全没把身后的追兵和路边的丧尸放在眼里。
驶下高速后,道路变成了双向两车道的国道。路边的景象越来越荒凉:废弃的加油站,招牌都掉了一半,加油机上爬满了藤蔓;倒塌的广告牌,铁皮被风吹得 “哗啦” 响;长满杂草的农田里,偶尔能看到几只丧尸在游荡,听到汽车声就嘶吼着扑过来,却只能被泰坦远远甩在身后,连车尾灯都看不见。
“等等,你是不是压到什么了?” 爱丽丝突然指着车后,声音里带着点惊恐。
任弋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泰坦驶过的路面上,留下了一道暗红色的痕迹,像条细长的血河,还夹杂着些碎肉和骨头渣,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连风都吹不散。
“啊?还有这回事?” 任弋疑惑地挠了挠头,探头看了眼后视镜,只看到模糊的夜色和远处的车灯,“啥都没啊,路面不是挺平整的吗?没见着石头或者坑啊。”
“是因为那些丧尸都被你碾碎了啊啊啊!” 爱丽丝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她下意识抬手擦了擦嘴角。刚才车速太快,有几滴暗红色的液体溅到了她的嘴角,现在一想到那是丧尸的血肉,她就一阵反胃,连手里的矿泉水瓶都捏紧了。
主驾的任弋却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方向盘轻轻一打,绕过路边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啥丧尸不丧尸的,那不就是减速带嘛。俺当年开大车跑长途的时候,啥样的减速带没见过?水泥的、橡胶的、还有这种软乎乎的,是不是减速带我一眼顶针,这点小事不用在意。”
爱丽丝:“……” 她现在真想把手里的矿泉水瓶,直接砸在任弋的后脑勺上。
就在这时,爱丽丝突然瞪大了眼睛,手指着前方,声音都带着颤抖:“车!车!车!前面有车堵路!”
任弋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原本追在身后的三辆装甲车,不知何时少了两辆。而那两辆 “失踪” 的装甲车,正从前方两侧的小路里窜出来,像两只突然扑出来的拦路虎。
它们一左一右地横在国道中间,车身几乎贴在了一起,连半米的缝隙都没留,把整个路面堵得严严实实,别说车了,连只猫都钻不过去。
泰坦的时速还在 220km\/h,距离装甲车只有不到一百米。就算现在猛踩刹车,轮胎在路面上划出的痕迹,都得比这距离长,绝对来不及刹停。
爱丽丝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蜷缩起身体,双手护着脑袋,连眼睛都紧紧闭住了,连呼吸都放轻了,做好了迎接撞击的准备。
可任弋的脸上却毫无惧色,甚至还带着点嘻嘻哈哈的笑容。他手指在方向盘下方的按钮上轻轻一按,声音里满是轻松:“怕啥,都是海市蜃楼。这国道晚上光线不好,看错很正常。”
“你、我、你这……” 爱丽丝气得都快语无伦次了,她睁开眼,看着越来越近的装甲车,真想把手里的矿泉水瓶直接砸过去,都到生死关头了,他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装甲车内,艾萨克斯正靠在真皮座椅上,嘴角挂着抹冷酷的笑容。他手指间夹着根烟,烟雾慢悠悠地飘到车顶,完全没顾及旁边武装人员皱着的眉头。
“狗东西,终于让我逮着你了。” 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里满是得意,“待会把你从车里揪出来的时候,希望你还能像现在这么嘴硬……”
话还没说完,他的眼睛突然瞪得溜圆,烟蒂 “啪嗒” 一声掉在深色的西裤上,烫出一个小洞。他却顾不上拍,身体猛地往前凑,盯着窗外:“哎我艹!这啥玩意儿?”
只见前方的黑色泰坦身上,突然渗出来一层淡蓝色的光晕。那光晕像流动的薄冰,从车身的每一道缝隙里钻出来,慢慢把整个车身裹住。紧接着,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泰坦竟然违背了牛顿第一定律,迅速腾空而起,轮胎离开地面时还带起几缕尘土,离地足足有两米高。然后,车身开始一点点收缩、折叠。车门往中间靠,车顶往下压,底盘往上抬,整个车像被人揉橡皮泥似的,变成了一团不规则的黑色方块,方块表面的光晕还在轻轻闪烁,像在 “呼吸”。
这团黑色方块带着淡蓝色的光晕,轻飘飘地越过了两辆装甲车的头顶,在空中划过一道柔和的弧线。还没等装甲车里的人反应过来,方块又迅速展开,车门、车顶、底盘像折纸一样舒展开来,眨眼间就恢复了泰坦的模样,重重地砸在装甲车后方的路面上。
“轰隆!”
一声巨响,地面仿佛都震了一下。一道圆形的震荡波从泰坦车身下方扩散开来,像海浪似的席卷四周。路边的杂草被吹得贴在地面上,石子 “噼里啪啦” 地砸在装甲车上,连远处的枯树都晃了晃。
那两辆横在路中间的装甲车,被震荡波一冲,竟像陀螺似的原地转了起来。其中一辆 “哐当” 一声撞在路边的树上,树干都被撞得凹进去一块,车窗哗啦全碎了;另一辆转了两圈,歪歪扭扭地停在路边,车轮还在空转。
艾萨克斯盯着窗外,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旁边的武装人员也都看傻了,手里的枪都忘了握紧,有的甚至还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烟蒂烫得他大腿发疼,他才猛地跳起来,骂骂咧咧:“这他娘的是什么鬼东西!这不是车!这是怪物!”
副驾的爱丽丝闭着眼睛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想象中的撞击。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发现车还在平稳地行驶,身后的装甲车已经被甩得老远,只能看到模糊的灯光和扬起的尘土。她惊讶地转过头,看着任弋:“你、你怎么做到的?刚才那是…… 什么情况?”
任弋笑着摆了摆手,手指在中控台上点了点,淡蓝色的光晕渐渐消失,泰坦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他拿起副驾上的牛肉粒,又往嘴里丢了一颗,嚼得依旧香:“哎~都是些没用的小把戏,不值一提。”
爱丽丝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又看了看身后。装甲车的灯光已经变得模糊,尘土扬得老高,显然是追不上了。她突然觉得,有任弋在身边,好像再危险的情况,也没那么可怕了。
忍不住笑了笑,她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到任弋面前:“行了,别装了。快喝点水,刚才飙车那么久,嗓子都该干了。”
“还是你懂我!” 任弋接过矿泉水,仰着头喝了一大口,水流顺着嘴角往下滴,他随手用袖子擦了擦。方向盘轻轻一打,泰坦朝着浣熊市市中心的方向,继续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