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清单上的新笔
清晨的露水还挂在窗台上时，老张已经踩着晨光往活动室走。刚推开门，就见墙上的“家庭清单”旁多了张新纸，上面用彩笔写着“今日心愿”，旁边画了个大大的笑脸。
第一个添笔的是小豆子，他踮着脚在纸上画了颗星星，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想让张爷爷讲《月亮的故事》”；买菜回来的陈姐路过，拿起笔添了句“中午包韭菜盒子，谁来帮忙摘菜呀”；快递员小周送完件没走，在心愿单下画了辆小自行车，写着“下午有空，能帮张奶奶搬换季的箱子”。
老张看着看着就笑了，从抽屉里翻出支红笔，在最下面写：“今晚炖排骨，管够。”
没过多久，活动室就热闹起来——小豆子拉着老张的衣角催着讲故事，陈姐的韭菜盒子香飘满室，几个年轻人围着桌子摘菜，小周真的推着自行车等在楼下，车筐里放着副新换的手套（张奶奶念叨了好几天手套磨破了）。
日头爬到正中央时，心愿单已经被写满了。有人在“摘菜”后面画了个对勾，有人给小周的自行车涂了层金灿灿的颜色，还有人在“炖排骨”旁边画了个流口水的小人。老张看着这张纸，忽然觉得比任何日历都鲜活——
原来日子的暖，从不是闷头攒出来的，是你画一笔，我添一画，凑在一起就成了最热闹的画。就像那清单上的字，看着乱，其实每一笔都藏着“我惦记你”的心意。
傍晚收工时，老张又添了行字：“明早熬小米粥，谁来帮烧火？”
纸的右下角，不知谁画了轮弯弯的月亮，旁边写着：“我来！”笔迹稚嫩，像极了小豆子的手笔。
第二天一早，小豆子果然攥着火柴盒蹲在灶台前，踮脚够柴火时被老张撞见，老人家笑着把他抱上小板凳：“慢着点，火急燎不着粥香！”小豆子举着火柴梗，火苗“噌”地舔上柴草，映得他鼻尖发红，像沾了晨露的山楂果。
活动室的门被推开，陈姐拎着韭菜进来，见灶台冒青烟，笑说：“小豆子成烧火小师傅啦？”小豆子梗着脖子：“我会烧火！还会看火色呢！”果然灶膛里的火忽明忽暗，被他拨弄两下就稳得像块暖玉。
老张往粥里撒把枸杞，忽然瞅见墙上心愿单多了行字：“求换《月亮的故事》听，昨晚没听完！”字迹歪扭，一看就是小豆子的。旁边有人画了个月亮，旁边写：“今晚讲！”
日头升高时，小周推着自行车进来，车筐里装着给张奶奶的新棉鞋，“张奶奶说鞋底硬，我找修鞋师傅加了层软垫。”张奶奶正给心愿单贴小红花，见了鞋笑得眼角堆皱纹：“这孩子比我家孙子还贴心！”
快递车停在门口，送货的小李探头：“谁订的绘本？《月亮的一百个故事》到了！”小豆子蹦起来：“我的！我用零花钱订的！”拆开包装就往小豆子怀里塞，“借你看，看完教我画月亮！”
午后阳光正好，有人在心愿单添：“晒被子啦！谁有空帮忙？”下面立刻冒出三个对勾。晒被单时，大家扯着被角在院子里跑，被单鼓成大风筝，惊飞了树上的麻雀，笑声震得晾衣绳“咯吱”响。
傍晚收被子，小豆子发现自己的小被子上多了个月亮图案，针脚歪歪扭扭的。陈姐红着脸：“我学绣的，不好看别嫌弃。”小豆子抱着被子转圈：“好看！比商店买的还好看！”
老张站在廊下看，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粥锅里的米，看着散，熬着熬着就黏成一团暖。心愿单又添新内容：“明天包粽子，谁会捆粽叶？”有人画了片粽叶，旁边写：“我会！”
月亮爬上墙头时，小豆子趴在老张膝头听故事，灶上的粥咕嘟冒泡。老张瞅着墙上越写越密的字，忽然明白——所谓的家，不就是你惦记我熬的粥，我想着你缺的针脚，凑在一起，就成了日子的模样吗？
夜风拂过窗棂，心愿单边角轻轻晃，像在点头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