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的手指在控制台边上轻轻敲了一下。屏幕上还是红色警告，飞机模型在抖，信号也乱跳。他没说话，把耳机戴紧了些。
“林野，备用信道接通了。”他的声音很稳，“启动b计划，打开抗眩晕系统。”
耳机里传来一声：“收到。”
画面转到驾驶舱。林野把手从操纵杆上拿开，按下一个隐藏的按钮。很快，飞行数据变了：姿态调整变快了很多，系统进入脑波模式，飞机能跟着气流自动微调。
客舱的灯亮了一些，广播响了。
“各位旅客，我们正在穿过云层，一切正常。”林野的声音很平静。
前排乘客慢慢松开了手。空乘走到后面，看到刚才吐过的老人脸色好了，也不难受了。她轻声问：“您还好吗？”老人点头：“这飞机……不晃了。”
监控室里，江临川看着屏幕上的生命体征。林野的心跳在68到72之间，呼吸平稳，一点也不紧张。重力最高到了3.8G，但抗G服工作正常，身体没有异常。
岑疏影不在这里。她去另一个房间处理合同了。现在监控室只有江临川和技术员。
“动力稳定，导航偏差小于0.1度。”操作员说。
江临川点点头，眼睛没离开屏幕。他知道这次不一样。普通飞机遇到乱流会摇，要靠飞行员手动调；但这架飞机像走了一条看不见的路，所有颠簸都被提前消掉了。
这才是“抗眩晕技术”的真正作用——不是人适应飞机，是飞机适应人。
十五分钟后，飞机飞出乱流区。天晴了，阳光照在机翼上。有乘客拿出手机拍照，说：“跟坐高铁一样稳。”乘务长看飞行日志时皱眉：全程没有人工调整记录。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除非……
她抬头看了看驾驶舱，最后什么也没说。
跑道出现在前方。塔台同意降落，林野接手手动操作，动作干脆利落。轮胎落地几乎没有震动，减速伞打开，刹车停得很准。
舱门打开，乘客开始下机。有人回头看机身编号KJc-07。一个孩子拉着妈妈的手说：“妈妈，我睡着了都没醒！”
机组人员在廊桥集合。副驾驶小声问：“你看到数据了吗？我们根本没碰操纵杆。”
“别说这个。”机长摇头，“上面会查。”
林野最后一个出来。他摘下头盔，手指摸了摸内衬——上面绣着三个字：李婉清，是他妈妈的名字。小时候妈妈说，等他飞上天，她就在天上看着。
风吹过来有点凉。他低头看着头盔，声音很轻：“江哥给的，不只是技术……还有你留下的东西。”
不远处，地勤鼓起掌来。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这次飞行特别稳。有人说：“听说是新机型？比787还稳。”另一个人说：“关键是飞行员，三周拿下国际执照，不是一般人。”
林野笑了笑，举起头盔示意。没人发现他眼角有一点闪亮。
控制室里，江临川看到飞机安全落地，终于松开一直压着桌角的手。他拿起通讯器，拨通苏棠。
“结果出来了。”他说，“技术通过了。”
苏棠很快回话：“但高负荷运行时，芯片有微量辐射，超过四十分钟会有风险。建议下次任务控制在三十分钟内。”
江临川停了两秒：“通知研发组，准备第二代生物涂层。再把延迟算法模糊0.3秒。”
“明白。下次让系统表现得更像真人一点。”
通话结束。江临川摘下手表。表壳有裂痕，里面有一丝蓝光闪过。他看了两秒，又戴上。
这时，视频请求弹出来——是林野。
画面里他站在停机坪，身后是刚落地的KJc-07。他抬起右手，敬了个军礼：“首飞成功，下一步什么时候？”
江临川嘴角动了动：“等你休完假。”
“我不用休息。”林野说，“我可以马上执行下一次任务。”
“我说了，休假。”江临川看着屏幕，“你刚完成的是实战测试，不是训练。你需要时间消化。”
林野张了张嘴，最后说：“好。”
视频挂断。江临川没动。他看着黑掉的屏幕，耳边传来远处飞机滑行的声音。新航班准备起飞，灯光一排排亮起。
他按下内线电话：“把飞行日志加密存档，只能我本人查看。”
“是。”
他又加了一句：“明天安排林野做全面体检，包括神经系统和脑波，别告诉他原因。”
电话放下，一条新消息跳出来。是苏棠发的截图：抗G服芯片最后一次运行时，检测到一段异常信号，频率和戈壁签到得到的矿物共振曲线很像。
江临川盯着那条图看了很久。然后打开终端，输入指令：
【标记新签到点：KJc-07试验机驾驶舱】
系统提示音响起。
【地点未录入，是否确认新增？】
他点确认。
【签到成功。奖励待领取，需满足条件触发。】
江临川合上终端。窗外，最后一架夜航机升空，尾焰划破黑夜。
他站起来，走到监控墙前。屏幕上，林野正在和地勤握手，头盔夹在腋下，脸上带着笑。风吹起他的衣服，t恤上“不飞就死”四个字很清楚。
江临川看了一会儿，转身往外走。路过操作台时，他对值班员说：“保持KJc-07的遥测连接，二十四小时监控芯片状态。”
“如何发现异常？”
“直接联系我。”说完，他推门走了。
走廊灯光很暗，脚步声在空荡的通道里回响。电梯开着，他走进去，按下地下三层。
那是数据中心。
电梯下降时，他摸了摸左手腕。手表有点烫，蓝光从缝隙一闪，又灭了。
门开了。他走出来，面前是一排服务器。中间主机屏幕上，KJc-07的飞行轨迹还在转。一条新数据正在生成，标记为“未命名事件序列”。
江临川站到屏幕前，输入密码。
文件夹打开了，第一行列着：
【抗眩晕技术·实战记录V1.0】
【关联设备：KJc-07驾驶舱头盔】
【备注：使用者脑波出现非典型同步现象，疑似与系统奖励产生共鸣】
他看完，点了打印。
纸刚从机器里出来，还没拿到手，警报突然响了。
屏幕变成红色。
【检测到外部访问尝试】
【Ip来源：未知】
【协议类型：军用级加密信道】
江临川立刻按下隔离键。所有对外连接断开。屏幕变黑，只剩一行白字：
【访问者身份验证失败】
【最后一次请求内容：索取KJc-07飞行数据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