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他们的视线落到叶倾城身旁那个穿着休闲装的陌生年轻人身上时,目光立刻变得复杂起来——
强烈的好奇,毫不客气的上下审视,以及,在迅速判断出他一身“廉价”行头后,毫不掩饰地涌上的轻蔑与疑惑。
“倾城,你可算来了!
我们可是望眼欲穿啊!”
组织者王聪第一时间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他穿着一身骚包的粉色纪梵希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腕上那块限量版百达翡丽在灯光下晃眼。
他的目光先是贪婪地在叶倾城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如同探照灯般,牢牢锁定在了林凡身上,笑容不变,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审视与不易察觉的阴霾。
“这位……就是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位‘很重要的朋友’?”
王聪故意加重了“很重要”三个字的读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打探意味,脸上挂着看似热情实则虚伪的笑容,
“真是幸会幸会!
不知兄弟怎么称呼?
在哪方面发财啊?
能入我们叶大美女法眼的,肯定不是凡人吧?”
他话语里的优越感和试探,几乎要溢出来。
瞬间,周围似乎安静了不少,许多人都竖起了耳朵,带着看好戏的神情围拢过来一些,想听听这个被叶倾城带来的“神秘”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叶倾城眉头微蹙,红唇微启,正要替林凡回答,林凡却已经上前半步,神色平静无波,仿佛没有感受到周围那无数道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
他迎着王聪那带着压迫感的视线,不卑不亢,声音清晰地开口:
“林凡。”
他报上名字,语气平淡得像是在介绍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然后继续道,
“来自青山县,桃源村。
目前,主要从事一些药材种植,和基础的医药研发工作。”
他的自我介绍简单,直接,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修饰,也没有任何试图抬高身份的言语。
然而,这过于“朴实”的来历,在这群自诩高人一等的纨绔耳中,无异于一道惊雷!
“青山县?
桃源村?”
站在王聪身边,一个穿着紧身纪梵希衬衫、头发抹得油光锃亮、恨不得把“纨绔”二字写在脸上的青年,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猛地嗤笑出声,声音尖锐而刻意地拔高,确保周围所有人都能听见:
“种地的?!
搞药材种植?
哈哈哈哈!
我说叶大美女,你……你没开玩笑吧?”
他夸张地指着林凡,眼神里的鄙夷和嘲讽几乎要化为实质,
“你什么时候口味变得这么……独特了?
竟然带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来我们‘铂金宫’帝王厅?
你知道这里一瓶酒多少钱吗?
够他种一年地了吧?
这不是拉低我们整个聚会的档次吗?
真是晦气!”
他话音落下,周围立刻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附和般的哄笑声。
那些原本还持观望态度的男男女女,此刻看向林凡的目光,彻底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戏谑、嘲讽,
仿佛在看一个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一个供他们取乐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笑话。
空气中弥漫着快活的、带着恶意的空气。
面对那纪梵希青年尖酸刻薄的嘲讽和周围不加掩饰的哄笑,
林凡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嘴角那抹淡然的弧度都未曾消减。
他平静得如同深潭之水,仿佛那些刺耳的声音,不过是夏日池塘边几声聒噪的蛙鸣,或者路旁几只野犬的吠叫,根本无法在他心中激起半分涟漪。
站在他身旁的叶倾城,已是面罩寒霜,那双美眸之中怒火如实质般燃烧,她红唇微启,冰冷的呵斥已到了舌尖——
她绝不容许任何人如此轻辱林凡!
然而,她的话还未出口,林凡却仿佛早已洞悉她的反应,轻轻抬起手,用一个微小却不容置疑的动作制止了她。
他的手指修长稳定,触碰她手臂的瞬间,传递过来的是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力量,仿佛在说:
交给我。
这一刻,叶倾城心中那汹涌的怒意,竟奇异地平复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和期待。
她倒想看看,这个男人,将如何应对这满室的恶意。
林凡的目光,终于缓缓移动,如同精准的探照灯,平静地扫过那个满脸得意、穿着纪梵希衬衫的青年。
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让那青年脸上的嘲弄不由得一僵,心底莫名升起一丝寒意。
最终,林凡的目光定格在了组织者王聪的脸上,他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些许,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嘲弄。
“档次?”
他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下了场间残余的窃笑,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不知在王少,以及在场的诸位看来,究竟什么是……档次?”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但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
他微微一顿,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掠过那纪梵希青年身上价格不菲的衬衫,语气依旧平和,却字字诛心:
“是身上这件,或许足够一个普通农家一年辛苦开销的……衬衫?”
他故意在“衬衫”二字上稍作停顿,让那奢侈品的标志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还是……”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目光如电,再次扫视全场,最终落回那纪梵希青年脸上,
“凭借一点浅薄的家世,便对他人出身妄加评判、口出恶言的……
这份浅薄与聒噪?”
“哗——”
虽然没有激烈的言辞,但这轻描淡写的两问,却像两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了那些以衣冠取人、以出身论高下的纨绔子弟脸上!
现场瞬间一片死寂,刚才还哄笑不已的人们,脸上像是被打翻了颜料盘,青红交错,
尤其是那纪梵希青年,更是脸色涨红如同猪肝,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凡却并未乘胜追击,继续言语攻击。
他仿佛只是随口提出了一个问题,然后便不再关心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