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仿佛被注入了生命,泛起一层极淡的、肉眼难辨的灵光。
他小心地扶起精神略微好转的苏长贵,将蕴含着灵泉生机的水,一口一口,耐心地喂他服下。
灵泉之水入喉,如同甘霖洒入干涸的土地。
那精纯的生机灵气,配合着方才银针疏导后畅通了几分的经络,效果更是相辅相成,立竿见影!
苏长贵喝下水后,喉咙里那令人不安的痰鸣音似乎都消散了不少,他长长地、顺畅地舒出了一口积郁在胸口的浊气,脸上竟然恢复了一丝久违的、属于活人的红润!
精神也明显好了很多,甚至能微弱地、断断续续地开口说话:
“舒……服……多了……胸口……没那么堵了……谢……谢谢……”
看到父亲真的转危为安,并且能清晰地表达感受,苏雪激动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她转过身,看向收好玉瓶、静立一旁的林凡。
晨曦的光芒恰好透过窗户,照在林凡挺拔的身躯和平静的侧脸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在苏雪的眼中,此刻的林凡,不再是那个需要她同情和保护的落魄青年,而是身披霞光、手握生死、如同谪仙临世般的非凡存在!
是他,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如同天神下凡,以神乎其技的手段,将她最亲爱的父亲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
无尽的感激、劫后余生的狂喜、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崇拜、依赖和某种悄然滋生的、深刻的情愫,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苏雪少女的心房。
她走到林凡面前,没有再多说任何感谢的言语,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弯下的腰肢久久没有直起,肩膀因为激动而微微耸动。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美眸中水光盈盈,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而浓烈,声音哽咽却带着无比的坚定与清晰:
“林凡哥……谢谢你!
这份恩情,我苏雪……永世不忘!”
林凡伸手虚扶了一下,淡然一笑:
“医者本分,不必挂怀。
苏支书的病根深重,此次只是暂时缓解危机。
还需后续药物慢慢调理,固本培元。
我再开个方子,你们按时煎服,注意让他静养,切勿再劳累伤神,会慢慢好起来的。”
屋内,紧张的气氛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温暖。
苏长贵呼吸平稳,甚至能在苏雪的搀扶下,小口啜饮着温热的米汤,蜡黄的脸上恢复了些许生气。
苏雪母女围在炕边,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看向林凡的目光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仿佛他是降临凡间拯救她们于水火的神只。
然而,在这片祥和的氛围边缘,村医陈永年却如同一个格格不入的阴影,僵立在墙角。
他的脸色变幻不定,如同开了染坊,青红白交织,精彩得近乎滑稽。
那副老花镜后面,原本总是带着几分倨傲和了然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震惊、羞耻、以及一种被狠狠挫败后的茫然。
他行医数十载,在这桃源村及周边村落,谁人不尊称一声“陈先生”或“陈大夫”?
他习惯了病患家属依赖、敬畏的目光,习惯了在病情面前拥有最终的解释权和裁决权。
可今天,他不仅对一个危重病人束手无策,亲口说出了“准备后事”这等等同于宣判死刑的话,更是在他断言之后,被一个他打心眼里瞧不起的、年纪轻得可以做他孙子的后生晚辈,用几根在他看来或许只是“瞎猫碰死耗子”的银针,和一碗莫名其妙的“清水”,就硬生生地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不仅仅是失败,这是对他毕生所学、对他几十年积攒的名望和尊严,最无情、最彻底的否定和践踏!
尤其是回想起自己之前是如何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用经验和年龄作为武器,对林凡进行毫不留情的嘲讽和质疑,那些话语此刻就像是一根根带刺的鞭子,反过来狠狠抽打在他自己的老脸上,火辣辣地疼。
巨大的羞耻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让他几乎窒息。
不!
不可能!
他内心在疯狂地呐喊,拼命地寻找着各种理由来为自己挽尊,试图在那片被冲击得支离破碎的自信废墟上,重新树立起摇摇欲坠的旗杆。
“咳咳……”
陈永年用力地干咳了两声,试图打破这令他难堪的沉默,也试图找回自己作为“前辈”的声调。
他强行在脸上挤出一丝看似和蔼、实则僵硬无比的笑容,迈着有些虚浮的步子,走到林凡面前。
他的语气虽然比之前缓和了许多,但那种刻意营造的、属于长者的“提点”意味,以及话语深处那丝难以掩饰的酸意和质疑,却暴露无遗:
“林凡啊……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一手……呃,颇为独特的针灸本事。
是……是在部队里,跟哪位隐世的高人学的?”
他刻意将“独特”二字咬得稍重,试图将林凡这神乎其技的表现,归结于某种不为人知的、“部队高人”的传授,而非林凡自身的天赋或实力。
这样,他的失败似乎就显得情有可原了些——不是他太无能,而是对方“师承”太神秘。
林凡何等人物,岂会听不出他这拙劣的试探和潜藏的贬低?
他连眼皮都未曾多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回以一笑,语气疏离而平静:
“陈医生过奖了,不过是机缘巧合,学了点皮毛应急罢了,登不得大雅之堂。”
“皮……皮毛?”
陈永年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一股邪火差点直接冲上天灵盖。
这要是皮毛,那他这几十年来引以为傲的、视为安身立命之本的那点医术,又算什么?
连皮毛都不如的垃圾吗?
他强忍着几乎要破口大骂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将话题转向了他心中更大的疑团——那碗水!
“呵呵……林小友过谦了。”
他干笑两声,目光锐利地盯向林凡刚才放回怀中的那个小玉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