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入空间裂缝的瞬间,李青玄感觉自己仿佛被投入了一个疯狂的离心机。
天旋地转,五感混乱,时间和空间失去了全部意义。只有狂暴的空间乱流如同亿万把无形刮刀,疯狂撕扯着他们的身体和精神。护体的能量在飞速消耗,若非有【诡异神域】勉强撑开一小片相对稳定的区域,以及“生命烙印”持续散发出温和的生命力修复着损伤,恐怕他们在进入的瞬间就会被分解成最基本的粒子。
即便如此,痛苦也达到了极致。肩头那被古神裔留下的伤口,在空间之力的冲刷下更是传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寂灭能量如同附骨之蛆,趁机疯狂反扑。
“稳住心神!抓住彼此!”李青玄在精神链接中嘶吼,他的手臂被黄蓉和星刃死死抓住,而黄蓉和星刃的另一只手则分别抓住了岩心和星语者,幸存下来的队员们也如同串在一起的蚂蚱,凭借着意志和彼此的联系,在这毁灭性的洪流中艰难维持着不被冲散。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前方那无尽的混乱与色带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微小的、不断明灭的光点!
那光点散发出一种与周围狂暴空间格格不入的、相对稳定的能量波动。
“那边!冲过去!”星语者老者耗尽最后的精神力,指向那个光点。那是他在维度夹缝中捕捉到的、唯一可能存在的“锚点”!
没有第二种选择。李青玄集中最后的力量,操控着【诡异神域】,如同操控着一叶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扁舟,艰难地向着那个光点靠拢。
“轰!”
又是一次剧烈的撞击和失重感传来。
周身那无所不在的撕扯力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虚无的寂静。
他们……冲出来了?
李青玄艰难地睁开眼,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寒冷和无处不在的微弱辐射。他发现自己正漂浮在一片绝对的虚空之中,上下左右皆是深邃的、没有任何星辰光的黑暗。远处,只有一些扭曲的、如同背景辐射般的微弱光斑,勾勒出宇宙最原始的荒凉。
他们成功脱离了空间乱流,但似乎……迷失在了一片未知的、死寂的虚空地带。
“咳咳……”黄蓉咳嗽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刚才为了保护李青玄和维持队伍连接,她承受了不小的压力。星刃的铠甲上布满了细微的裂痕,气息也有些紊乱。岩心和星语者更是几乎虚脱,被两名状态稍好的星尘卫士搀扶着。
清点人数,原本五十多人的远征队,此刻只剩下不到三十人,而且个个带伤,状态极差。他们的座驾“希望壁垒”以及所有的补给,都随着那座血肉熔炉的自毁而湮灭了。
绝望的气氛,如同周围的黑暗般,悄然蔓延。
“我们……我们在哪里?”一名精灵游侠看着四周绝对的虚无,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在这种地方,没有坐标,没有参照物,没有补给,等待他们的只有缓慢的死亡。
李青玄强忍着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疲惫,以及肩头伤口传来的阵阵蚀骨之痛,试图感应方向。但在这里,连他体内的“生命烙印”都变得晦暗不明,与光坦联盟、与生命之树的那一丝微弱联系仿佛被这无尽的虚空彻底隔断。
【诡异神域】在这里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范围缩小到仅能笼罩身边数米,感知更是无法延伸出去。
真正的绝境。
“节省体力,尽量保持静止,减少能量消耗。”李青玄沙哑地下令。在虚空中,任何不必要的动作都是在加速死亡。
众人沉默下来,依靠着微弱的护体能量悬浮在黑暗中,如同宇宙中的尘埃。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永恒的冰冷和寂静,以及内心深处不断滋生的绝望,在一点点吞噬着他们的意志。
李青玄闭上眼睛,精神力沉入体内,全力催动“生命烙印”和自身能量,对抗着肩头那股顽固的寂灭能量。他知道,如果无法清除这伤势,他不仅无法带领大家寻找生路,自己也会率先倒下。
然而,古神裔留下的寂灭能量极其难缠,它如同拥有生命般,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与“生命烙印”的力量进行着拉锯战。每一次试图驱除,都伴随着刮骨剜心般的痛苦。
就在他集中精神与体内伤势抗争时,一丝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波动,突然穿透了虚空的阻隔,被他胸前的“生命烙印”晶体捕捉到。
那波动……非常非常遥远,极其隐晦,带着一种……熟悉的、温暖的感觉?
李青玄猛地睁开眼,仔细感应。那不是光坦联盟的方向,也不是“放逐之地”的疯狂,而是一种……仿佛源自更古老、更本源的“生命”呼唤?
“怎么了?”黄蓉察觉到他的异样,虚弱地问道。
“我好像……感应到了什么。”李青玄不确定地说道,他试图锁定那丝波动,但它太微弱了,如同风中残烛,时断时续。
“是出口吗?”星刃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不清楚……但那个方向,似乎有某种……与‘生命’相关的存在。”李青玄指向虚空的某个方向,那里与来时路、与“放逐之地”都截然不同。
在这种绝境下,任何一点异常,都可能是救命稻草。
“我们去那边!”李青玄挣扎着,试图调动力量向着那个方向移动。但他伤势太重,刚一动作,就牵动了伤口,脸色瞬间惨白。
“你不能再动用力量了!”黄蓉急忙按住他,“我们带你过去!”
幸存的队员们重新振作起来。虽然前途未卜,但至少有了一个方向。状态稍好的人轮流带着伤势较重的同伴,如同在黑暗中迁徙的渺小虫豸,朝着李青玄感应的那个微弱波动方向,开始了缓慢而艰难的虚空漂流。
这是一段无比煎熬的旅程。没有参照物,无法判断距离,只能依靠李青玄那时有时无的微弱感应来调整方向。能量在持续消耗,伤势在恶化,绝望如同跗步随行的阴影。
不知漂流了多久,就在所有人都快要到达极限,连李青玄的感应都快要彻底消失时——
前方那永恒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点!
那不是星辰,也不是星云,而是一个散发着柔和、稳定、充满生机波动的……光晕!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光晕逐渐清晰。它并非自然天体,而是一个……漂浮在虚空中的、由翠绿色藤蔓和晶莹枝叶交织而成的、如同小型岛屿般的……浮空生态群落?!
在那生态群落的核心,一株散发着温和光芒的、如同缩小版生命之树的植物,正静静矗立着。
而那让李青玄“生命烙印”产生感应的源头,正是来自于那株奇特的植物!
在这片代表死亡与虚无的虚空深处,竟然存在着一个孤立的、充满生机的“绿洲”?!
所有幸存者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违背常理的一幕。
希望,在这绝对的绝望之地,如同微光般,再次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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