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破旧的绿皮火车伴随着,“况且况且”的嘈杂轰鸣声缓缓地,驶入了一座繁华的,现代都市。
天海市,到了。
林渊背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背包,独自一人,走下了火车。
他看着眼前这,既熟悉,又陌生的钢筋水泥丛林。
看着那,车水马龙的街道与,行色匆匆的人群。
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泛起了一丝,名为“恍惚”的,涟漪。
五年了。
他,终于回来了。
这个曾带给了他,无尽荣耀与幸福也带给了他,无尽痛苦与绝望的……
故乡。
林渊,深吸了一口,那充满了汽车尾气与尘埃味道的浑浊空气。
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冰冷弧度。
他,没有打车也没有去坐,那拥挤的地铁。
而是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外来务工人员一般,迈开双腿,一步一步地向着记忆中那个名为“家”的方向走去。
他,走得很慢。
仿佛,想要将这五年来的,所有变化都重新刻进自己的脑海里。
路边那家他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馄饨店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装修时尚的,网红奶茶店。
街角那个,总是对他笑呵呵的,修鞋老大爷也早已,不知所踪。只有一个冰冷的智能快递柜立在那里。
物是人非。
这便是时间,最无情的,力量。
不知道,走了多久。
林渊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头。
看着,眼前那座,曾经无比辉煌如今却,早已荒草丛生破败不堪的……
林家,老宅。
那扇朱红色的,气派大门之上,早已布满了蛛网与尘埃。
上面还贴着一张早已,被风雨,侵蚀得字迹模糊的……
封条。
林渊,静静地看着。
脸上没有,半分的悲伤与愤怒。
有的只是,一片死寂的,平静。
仿佛眼前这家破人亡的惨状,与他,没有半分的关系。
他伸出手轻轻地,推开了那扇早已,腐朽不堪的,虚掩的大门。
“吱呀——”
一声刺耳的仿佛,在诉说着,无尽悲凉的摩擦声响起。
一股充满了腐朽与霉味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
林渊,走了进去。
庭院里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鸟语花香,亭台楼阁。
有的只是齐腰深的,枯黄杂草与,断壁残垣。
唯一,还算完好的,便是那座坐落在庭院正中央的……
林家,祠堂。
林渊,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推开了,那扇同样,布满了尘埃的祠堂大门。
然后——
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摆满了整整一屋子的,密密麻麻的……
灵位。
父亲,林战。
母亲,苏婉。
爷爷,林啸天。
……
管家,福伯。
司机,老王。
……
甚至是那条,他从小,养到大的大黄狗……
林家,上上下下一百三十七口人。
一个,不多。
一个,不少。
全都变成了,这,冰冷的木制牌位。
静静地立在这,阴暗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祠堂之中。
林渊看着,看着。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他缓缓地,走了过去。
伸出手用,自己那,还算干净的衣袖轻轻地拂去了,自己父母灵位之上那厚厚的积尘。
然后,他退后三步。
对着那,满堂的灵位。
对着自己,那早已,烟消云散的血脉至亲。
双膝,一软。
重重地,跪了下去!
咚!
咚!咚!
三个,响彻了,整个,死寂老宅的,响头重重地磕在了那冰冷的布满了尘埃的青石地板之上!
额头瞬间便已,一片血肉模糊。
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头。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一股被他,压抑了,整整五年的滔天恨意与……冰冷的,极致的杀意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火山一般!
在这一刻,轰然……
爆发!
“爸……妈……爷爷……”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两块生锈的金属在互相摩擦。
“孩儿……不孝。”
“我,林渊……”
他,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自己嘴角的,一丝因为用力过猛而咬破的鲜血。
脸上,露出了一抹狰狞的,如同地狱恶鬼般的森然笑容!
“回来了!”
……
与此同时。
天海市,最顶级的一家私人会所之内。
一场极尽奢华的酒会,正在进行。
酒会的主角,是四个看起来意气风发春风得意的,中年男人。
正是如今,天海市,新晋的四大家族——
张家家主,张狂。
王家家主,王霸。
李家,家主李傲。
赵家家主,赵天。
“哈哈哈!来!王兄!李兄!赵兄!”
张狂端着一杯,价值数十万的,顶级红酒满面红光地对着其余三人高声笑道。
“为我们,如今的鼎盛基业!”
“也为那个,早已,死在牢里的林家小畜生!”
“干杯!”
“干杯!”
四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在半空中轻轻一碰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悦耳的声响。
然而——
就在他们即将,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的,那一刹那。
“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会所的大门处轰然响起!
那扇由,整块特种合金打造号称,可以抵挡,火箭弹正面轰击的奢华大门。
竟被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硬生生轰得,四分五裂!
无数的,金属碎片如同最锋利的弹片向着酒会之内,疯狂扫射!
瞬间便带起了一片凄厉的惨叫,与……漫天的,血雨!
“什么人?!”
张狂四人,脸色猛地一变!
他们想也不想便运起了,体内的真气,将那些射向自己的碎片,全都震飞了出去!
然后,一脸惊怒地望向了那早已,变成了一片废墟的大门方向!
只见在那,漫天的烟尘与血雾之中。
一个,身穿洗得发白的囚服,身形单薄面容清秀的青年身影,正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人畜无害的腼腆笑容。
仿佛他,不是来杀人的。
而是来参加这场,酒会的。
“不好意思,各位。”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幸存者的耳中。
“打扰一下。”
他,看了一眼那四个,早已被吓得脸色煞白的所谓的,“四大家主”。
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
却又充满了无尽的,森然,与……冰冷。
“请问……”
“你们谁,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