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异能量仅剩不足1200点,状态并非最佳,携带大量价值不菲的异兽材料直接返回内城并非明智之举。
内城固然是销赃(或者说正常售卖)的最佳地点,但同样龙蛇混杂,眼线众多。他一个刚刚获得临时身份、并无根基的6级初阶异能者,骤然拿出过多的高价值材料,难保不会引起某些不必要的关注和麻烦。
况且,他心中还牵挂着外城“巢穴”的老周父子。一个月未见,不知他们近况如何。那个混乱而绝望的底层区域,虽然肮脏破败,却是他在这末世中为数不多的、能感受到一丝微弱人情味的地方。
决定已下,萧寒不再犹豫。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第六界域外城的方向疾行而去。这一次,他刻意避开了来时相对熟悉的路径,选择了一条更为偏僻、绕远的路线,以防可能存在的跟踪或埋伏。
数小时后,那道由无数废弃车辆和金属残骸堆砌而成的、象征着秩序与混乱分界线的“锈铁壁垒”,再次出现在视野中。与内城出入口的科技感与严密把守不同,外城的入口更显粗犷和混乱。把守东三号门的,依旧是那个散发着血腥气的“血屠夫”团伙。
当萧寒靠近时,几名手持简陋改造武器、眼神凶悍的守卫立刻围了上来,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
“站住!进外城,老规矩,缴纳……”为首的小头目话还没说完,目光落在了萧寒随手亮出的那枚暗灰色金属令牌上。
令牌上“影纱”商会的蔓藤花纹以及中央那代表内城居民身份的能量符文,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流转。
小头目的话语戛然而止,脸上的凶悍瞬间变成了惊疑不定,甚至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忌惮。他身后的几名手下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内城居民!
这在混乱的外城,是一个极具分量的身份。它代表的不仅仅是居住权,更是一种受到内城规则(哪怕是脆弱的规则)庇护的象征。招惹一名内城居民,尤其是不清楚其背后是否有什么关联的情况下,很可能引来“铁王座之鹰犬”或者更麻烦的“影纱”商会的介入,那绝不是他们这些守门的小团伙能够承受的。
“原……原来是内城的大人。”小头目的语气瞬间客气了无数倍,甚至带上了一丝谄媚,“您请,您请进!不需要缴纳任何费用!”
他连忙示意手下让开通道,点头哈腰地将萧寒请了进去,与一个月前缴纳“入城税”时的境遇天差地别。
萧寒面无表情,收起身份令牌,看也没看那几个态度骤变的守卫,径直穿过锈铁壁垒那混乱而充满铁锈味的通道,再次踏入了外城“巢穴”的区域。
熟悉的、令人窒息的霉味、垃圾味和汗臭味扑面而来,耳边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叫骂、哭泣和交易声。肮脏狭窄的巷道,密密麻麻的棚屋和集装箱,挣扎求存的麻木面孔……一切都与他离开时别无二致,仿佛内城那相对整洁有序的世界是另一个维度。
他没有丝毫停顿,凭借着记忆,在如同迷宫般的巷道中快速穿行,向着老周家的方向走去。他需要先确认老周父子的安全,然后找一个绝对可靠的地方恢复能量,再决定如何处理这次的收获。
内城身份令牌在手,如同拥有一层无形的护身符,让他在穿行这混乱底层时,少了许多不必要的窥视和麻烦。一些原本不怀好意、盯着他这个“生面孔”的目光,在瞥见他腰间若隐若现的令牌轮廓后,都纷纷惊疑地移开。
力量与身份,在这末世,便是最直接的通行证。
很快,那间熟悉的、由废旧板材和篷布搭建的简陋棚屋出现在眼前。萧寒脚步微顿,感知悄然扩散开来,确认周围没有异常的能量波动或埋伏后,才上前,轻轻敲响了那扇勉强算是门的薄木板。
棚屋内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和一个带着警惕的、稚嫩的声音:
“谁……谁啊?”
是小豆子。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萧寒心中微松,压低声音道:
“是我,萧寒。”
棚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随即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搬动重物的声音。薄木板门被猛地拉开,小豆子那张瘦削但此刻充满惊喜的小脸露了出来。
“萧寒哥哥!真的是你!”小豆子欢呼一声,几乎是扑了出来,紧紧抱住了萧寒的腿,仰起的小脸上写满了依赖和喜悦。
紧接着,老周那熟悉而带着些许疲惫的身影也出现在门口。他看到萧寒,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浓浓的欣慰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一个月不见,老周似乎更清瘦了些,眉宇间的皱纹也深了几分,但精神还算健硕。
“萧寒?快,快进来!”老周连忙侧身将萧寒让进屋内,又警惕地探头看了看外面,迅速关上门,并用一根金属棍重新抵住。
棚屋内依旧狭小昏暗,但比萧寒离开时似乎整洁了一些,空气中那股霉味也淡了些,多了一丝廉价清洁剂的味道。显然,老周父子在他离开后,努力维持着这个家的体面。
“萧寒哥哥,你去内城了吗?内城是不是很厉害?有没有人欺负你?”小豆子拉着萧寒的手,问题一个接一个,眼睛亮晶晶的。
萧寒揉了揉小豆子的头发,这是他罕见的温和动作。“去了,还好。”他言简意赅,没有多提内城的艰辛与搏杀。
老周倒了杯温水递给萧寒,目光在他身上扫过,敏锐地察觉到他气息似乎有些虚浮,不像离开时那般充盈,但整体并无大碍,这才真正放下心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看你的样子,在内城……也不容易吧?”
萧寒接过水杯,没有否认。“有些波折,但拿到了临时身份。”他亮了一下那枚暗灰色令牌。
老周看到令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既有替萧寒高兴,也有一丝对自身处境的黯然,但很快便掩饰过去。“这是好事!有了内城的身份,至少安全有了些保障。”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你这次回来是……”
“看看你们,顺便处理点事情,休整一下。”萧寒说道,没有透露具体收获。他看了一眼棚屋角落所剩不多的粮食,问道:“你们这段时间怎么样?‘水蜗牛’那边有没有再找麻烦?”
“还好,托你的福,自从上次你教训了他们的人之后,他们收敛了不少,至少不敢明着克扣我们的水源了。”老周叹了口气,“就是这日子,还是老样子,饿不死,也吃不饱。外面越来越乱,听说熔炉区那边几个帮派为了争抢异兽空间的资源,打得头破血流,连带着巢穴这边物价都涨了些。”
萧寒默默听着,将外城最新的动荡记在心里。他沉吟片刻,从系统空间中取出十支基础营养膏和一小袋约有5斤重的、他在t-7废墟顺手猎到的、肉质相对鲜嫩的低级异兽肉干,放在了桌上。
“这些,你们先拿着。”
老周和小豆子看着桌上突然多出的食物,都愣住了。尤其是那袋异兽肉干,对于他们而言,简直是过年都难得一见的美味和滋补品。
“这……这太贵重了!萧寒,你自己在外拼搏不易,这些……”老周连忙推辞。
“拿着。”萧寒打断了他,语气不容置疑,“我暂时用不上。”
他现在的实力,基础营养膏提供的能量已经微乎其微,而异兽肉干,他系统空间里有品质更好的。这些对他而言是负担,但对老周父子,却是实实在在能改善生活的资源。
见萧寒态度坚决,老周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作一声长叹,眼中充满了感激。“萧寒,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他小心翼翼地将食物收好,仿佛捧着什么绝世珍宝。小豆子也懂事的没有吵闹,只是看着萧寒的眼神更加崇拜和亲近。
“我需要在你们这里休息一晚,恢复一下。”萧寒说道。老周这里,是目前他在外城最信得过的地方。
“没问题!你尽管休息!我去外面守着,绝对不让人打扰你!”老周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拉着小豆子就要去门口。
“不用。”萧寒阻止了他,“像平时一样就好,太过刻意反而引人注意。”
老周恍然,点了点头。
萧寒不再多言,走到棚屋最里面的角落,盘膝坐下。他需要尽快恢复消耗的异能量,让其重回异能值上限的2110点。外城能量稀薄,恢复速度会比在内城慢上不少,但好在安全。
他闭上双眼,开始引导体内微弱的能量流转,吸纳着周围空间中稀薄的能量粒子。
老周则和小豆子安静地待在另一边,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生怕打扰到萧寒。棚屋内,只剩下三人轻微的呼吸声,以及外面巢穴永恒不变的、代表着挣扎与生存的嘈杂背景音。
这一次短暂的回归,不仅是休整,更是一次确认。确认这末世中难得的羁绊依旧安好,也确认自己前进的方向,不容动摇。待异能量恢复,他便要带着这次的收获,重返内城,将那丰厚的资源,转化为让自己变得更强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