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然却没有轻易放过他，他看着容阖因为词穷而微微蹙起的眉头，继续引导着，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温和：“哪里不一样？”
容阖望着沈屹然近在咫尺的、俊美无俦的脸，望着他那双仿佛能容纳自己所有惊世骇俗念头的眼眸。
一个大胆到连他自己都曾觉得荒谬的念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你说呢？”他身体微微前倾，然后像是脱力般，又像是寻求庇护般，跌坐进了沈屹然的怀里。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沈屹然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但那双扶着容阖的手，却稳稳地接住了他。
容阖突然将脸颊埋在他的颈窝，双手紧紧地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腹，这个拥抱紧密得没有一丝缝隙，豁出去了：
“我喜欢你，我想长大了给你当媳妇儿！是想给你当妻子的那种喜欢！”
话音落下，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只有烛火燃烧时轻微的噼啪声，以及两人交织在一起的、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容阖说完伏继续在沈屹然怀里，装鸵鸟，他能感觉到沈屹然身体的僵硬，也能听到他似乎比平时稍快了一些的心跳，是惊讶？是拒绝？还是其他……
他觉得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每一息都变得无比漫长。
沈屹然好笑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这么小就想着给别人当小媳妇儿了，这么着急？”
“不小！一点都不小！”容阖听说他小，心里不开心了，生怕被拒绝。
“好，一点都不小，容阖已经能当小媳妇了。”沈屹然那双原本扶着容阖肩膀的手，坚定地回抱住了他，将他更紧地圈在了自己的怀抱里。
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容阖的发顶，呼吸拂过那柔软的发丝。
只有一个字，却像是一道阳光，瞬间驱散了容阖心中所有的阴霾和不安。
容阖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和巨大的狂喜：“你真愿意让我给你当媳妇儿？”
“嗯。让你给我当小媳妇。”沈屹然低头看着他，伸出手，指腹轻轻擦过容阖激动得有些湿润的眼角，唇角缓缓扬起一个清晰而温柔的弧度。
容阖终于满意了。
然而，这份静谧并未持续太久。
埋在沈屹然怀里的青衫少年，不知小脑袋瓜里又转过了多少个念头，忽然闷闷地、带着点显而易见的担忧，语出惊人：
“……那，那我不会生宝宝怎么办？”
“……”沈屹然清晰觉到自己有点无言，他微微低头，试图看清怀中人的表情，却只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发顶。
这思维的跳跃跨度，饶是他素来冷静从容，一时也有些措手不及，他怎么突然想到这上面去了？
容阖没听到立刻的回应，心里更慌了。
他抬起头，一双还带着水汽的眸子紧张地盯着沈屹然：“你会不会……会不会嫌弃我不会生宝宝？”
那眼神里，充满了对自己无法履行某种职责的焦虑，生怕这会成为两人之间的瑕疵。
沈屹然看着他这副又认真又犯愁的模样，真是哭笑不得，心底却软得一塌糊涂，声音放得极柔，带着安抚的意味：“你还小，我们不需要考虑这个。”
可容阖显然不满足于这个答案。他蹙着秀气的眉毛，执拗地继续深入这个话题：“那我长大了也生不了怎么办，你说这世上有没有让男人生孩子的秘方或者法术？”
看着他这副异想天开又无比认真的样子，沈屹然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软感动。
这个傻孩子，笨拙而又赤诚地担忧着他们的未来，想要为他做到一切。
“傻瓜。”沈屹然的声音低沉而郑重，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我只有你一个宝宝，不需要别的。”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拂过容阖的脸颊，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珍视的疼惜，“就算这世上真有那样的法子，我也舍不得让你受一丝一毫的生物之苦。”
听到面前之人叫他宝宝，容阖只觉得脸上“轰”的一下，像是着了火，连脖颈都变成了粉色。
他羞得无地自容，抬手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沈屹然的肩膀，将滚烫的脸重新埋回他怀里，声音闷闷地，带着十足的娇嗔。
“哎呀！你……你怎么说到这里去了！谁要给你生那个了！”
话是这么说，但那紧紧环住沈屹然腰身的手臂，和那不自觉在他胸口蹭了蹭的小动作，却泄露了他心底无法掩饰的欢喜与甜蜜。
烛影摇曳，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投在墙上，亲密无间，仿佛本就该融为一体。
至于生不生孩子的问题，在少年此刻满溢的幸福面前，早已显得无足轻重了。
等到了晚上，容阖还是不安，想要再次确认沈屹然是真的喜欢他。
十四岁的容阖凑到沈屹然案前，青衫袖口被他无意识地攥出褶皱。他声音轻轻的，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不加掩饰的依恋。
“哥哥，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和别人好，跟我一个人好就可以了。”
十六岁的沈屹然正临帖，笔尖未停，只眼睫微抬，瞥见少年映着夕光的清澈眼眸。他语气平淡，却藏着一丝极浅的揶揄。
“我何时与别人好过？”笔锋在纸上稳稳收势，他才不紧不慢地补上一句，“前日讲经课，不是你将我的坐席让与顾礼了么？”
“那是个意外，那次我是专门给你买的炙羊肉，但你不在，只有顾礼……”
容阖急忙辩解，指尖悄悄勾住沈屹然月白色的衣带，声音软了下来，“往后我再也不会了，定将你的位置看得牢牢的，任谁来说都不让，好不好，哥哥？”
沈屹然搁下紫竹狼毫，目光掠过少年因急切而微红的耳尖，终是淡淡应道：“勉强可以罢。”
容阖的心跳在暮色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屏着呼吸，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什么：“那我们这算不算是在一起了？”
沈屹然转首，对上那双映着霞光与自己的眸子，唇角终是牵起温柔的弧度，颔首：“嗯。”
这一个字落下，容阖立刻起身便扑进沈屹然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低头捂嘴偷笑。
将发烫的脸颊埋入那带着墨香与清冽气息的肩颈处，再不肯松开。
沈屹然被他撞得身子微晃，随即低笑出声，抬手轻轻回抱住怀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