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拾薪指尖还残留着传音符灵力回流后的一丝麻意,他不动声色地把手缩进袖子里,目光穿过喧闹的人群,落在对面天澜学院的备战区。
擂台石面泛着冷光,像是被霜雪覆盖了一层。
墨渊一步步走上台,黑袍几乎没有扬起,可每走一步,地面都轻轻震了一下。
他脸色沉静,眉心那道暗纹若隐若现,呼吸更是古怪之极,三息一次又长又深,仿佛体内藏着一口能吞天地的深渊。
宋拾薪瞳孔猛地一缩,这气息……和苏蕊说的那个黑袍人一模一样!只是更稳、更深,像是一头潜伏在黑夜里的猛兽,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是他。”宋拾薪低声喃喃,右手悄悄伸进储物袋,摸到了那张刚画好的阴阳引雷符。
符纸有点温热,墨迹还没干透。
林若溪坐在一旁闭目调息,脸色有些发白。
昨晚训练时她连打了好几场,灵力到现在都没恢复,原本计划是她先上台探探底,但现在看来只能做罢了。
“钱学长,你上!”宋拾薪转身对着钱学义说道。
钱学义愣住:“啊?可这场比赛我不是主力选手啊……”
宋拾薪塞给他一张防御符道:“现在你是了,上去别硬拼就做三件事:出招、观察、撤退。记住,一旦看到他脖子上有黑线冒出来立刻跳下台,不用等我命令。”
钱学义咬咬牙接过符纸,拎着拳套就上了擂台。
擂台中央,钱学义和墨渊相对而立,微风吹过两人衣摆,猎猎作响!
墨渊站着不动,眼睛闭着,像尊雕像。
钱学义也不敢轻举妄动,慢慢摆出太极拳的架势,拳套上泛起土黄色的光芒。
“轰……”他猛地踏地,右拳如雷霆般使出一招“搬拦锤”,冲击波呈扇形冲向墨渊胸口!
就在那一瞬,墨渊睁眼了。
宋拾薪清楚看见他瞳孔深处闪过一抹幽绿的光,像野兽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眼。
墨渊抬起手,五指张开,竟用肉掌接住了那股能量!
可那力量撞在他掌心,非但没伤到他,反而像水渗进沙地一样,全被吸了进去。
衣领下,一条细得几乎看不见的黑线从锁骨爬到耳后,微微扭动。
“吞噬?”宋拾薪心头一沉。
钱学义不信邪,左拳横扫而出,拳套爆发出更强波动。
墨渊依旧不躲,双手手一分使出一招类似太极拳的“野马分鬃”的招式,竟然把震荡波撕成两半,一半被他吸进体内,另一半直接甩了回来,狠狠砸在钱学义胸口!
“咳!”钱学义闷哼一声,连退三步,嘴角渗出血丝。他强撑着站稳,还想再战,却发现拳套上的灵光迅速变弱,法器里的灵气正在被抽走。
钱学义想起宋拾薪告诉他的话,想也没想立刻执行后退、转身、跳下擂台动作一气呵成。
只是钱学义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跪倒。
宋拾薪冲上前扶住他肩膀,一手搭上他手腕探查情况。
经脉滚烫,灵气逆流,像河水倒灌入经脉,这是典型的灵力反噬。
“喝这个!”宋拾薪从储物袋拿出一瓶药剂,瓶身刻着风纹,是以前钟瑶送的恢复液。
钱学义一口喝下,胸口的闷痛才稍稍缓解。
钱学义喘着气说道:“他不是普通异能者,我打出的灵力一半被他吃了,另一半还被反弹回来……他就像是个活的灵池,专门吸别人的灵力,”
宋拾薪点头,目光却一直没离开擂台。
墨渊仍站在原地,气息平稳,甚至比刚才更稳了,他不追也不喊,就这么静静站着,像在等着下一个猎物,看看值不值得动手。
观众席开始骚动,有人惊呼,有人议论,更多人盯着墨渊,眼里满是不安。
白冰冰站在宋拾薪身边,手指紧紧攥着剑柄,指节都泛白了。
她看着钱学义嘴角的血,喉咙动了动。
宋拾薪察觉到她的紧张,侧身靠近轻轻拍了拍她肩说道:“接下来你上!”
白冰冰一怔,转头看着宋拾薪。
宋拾薪低声说道:“他厉害在‘吞’,不在‘快’,你剑快,身法灵,只要不跟他硬碰,就有机会,记住,千万别让他碰到你的剑,更不能让他近身。”
白冰冰缓缓点头,握剑的手松了些。
宋拾薪掏出战术板,用炭笔写下六个字:避吞、游斗、耗滞,然后递给白冰冰,又让李明光和林若溪看过后收进了储物袋。
“接下来,我们不求赢的快。”
他扫视三人道:“他们想试探我们的底牌,消耗我们的力量。那我们就反过来,拖节奏,等他们露出破绽。”
话音刚落,擂台上的墨渊突然抬头,视线精准扫过青鸾学院备战区,最后定格在宋拾薪的脸上。
那一刻,宋拾薪心里莫名一寒。
那不是杀意,而是一种像猎人在打量猎物,判断要不要出手的感觉。
墨渊声音低沉的说道:“青鸾学院,难道没人敢再战了吗?”
全场安静,宋拾薪没说话,默默把那张阴阳引雷符折好,收入储物袋中。
他死死盯着墨渊,感受着他的呼吸节奏,脑子里飞快的思考着对策。
太极剑法里的“蜻蜓点水”“燕子抄水”都很轻巧,适合游斗,但前提是灵力不能断,也不能被吞噬。
就在这时,白冰冰已经踏上台阶,剑尖微垂,剑身映着天光,闪出一道银芒。
可就在这一瞬,宋拾薪忽然发现墨渊右耳动了一下,像是在接收什么信号。
他猛地抬头,望向天澜学院的高台。
那边坐着几个像是教练的人,其中一个正低头看着画板。
宋拾薪瞬间明白,墨渊不单独的是一个人,他在实时接收那几个人的指令!
“等等!”他一把拉住白冰冰手腕。
白冰冰停下,回头疑惑地看着宋拾薪。
宋拾薪死死盯着那个操作玉简的教练,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对方随时能调整墨渊的打法,那自己这边每一次的进攻,可能都是陷阱。
他松开手,低声说道:“等林若溪。”
“可她还没……”
“她现在就能上了,我们要打破他们的节奏,就得让能打破节奏的人上。”宋拾薪长舒一口气林若溪终于恢复了。
他转向林若溪,递出一张静心符:“准备好了吗?”
林若溪深吸一口气,接过符纸贴在身上。
宋拾薪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擂台,右手紧紧握住紫电剑的剑柄。
剑身温润,丹田中的灵力缓缓流转,与剑共鸣。
墨渊的目光随着林若溪移动,耳朵又轻轻颤了一下。
宋拾薪紧盯那细微的跳动,心中默默计算时间差。
三息,是墨渊接收指令的间隔。
只要在这三息之间发动突袭,就能打乱他们的配合。
林若溪踏上擂台,站定身形。
墨渊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朝上,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宋拾薪屏住呼吸,眼睛紧紧地盯着擂台中央。
林若溪左手一扬,一张符箓脱手而出,如流星般直扑墨渊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