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传来电流的滋滋声,许光建的声音突然拔高,震得莫胜军耳膜发麻:“你确定?那株雄灵芝真在缅甸?”
莫胜军望着茶几上那摊尚未干涸的茶渍:“甘加力是这么说的,我叔莫成飞要把雌雄两株种在一起,说缅甸气候好,适合生长。”
“雌雄同株才能培育出改良品种,”许光建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这和我们实验室的基因配对理论完全吻合!”
莫胜军猛地握紧手机:“许哥,这方面我确实不懂。”
“没什么,”许光建的呼吸带着喘息,“你让赵子印盯紧甘加力,那家伙说不定知道更多。”
“好的,我照办行了。”莫胜军挂了电话。
他走到窗边,雨幕中突然闪过个熟悉的身影。赵子印并没有离开,正蹲在写字楼对面的公交站台下,莫胜军抓起伞快步下楼,刚走出旋转门,就看见男人正往嘴里塞着什么。
“你在吃啥?”莫胜军把伞往他那边倾斜,发现赵子印手里攥着包白色药片。
“止痛药,”男人含糊地说,喉结上下滚动,“头疼得像要炸开。”他突然抓住莫胜军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皮肉里,“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赵子印从大衣内袋掏出张皱巴巴的处方单:“这是我老婆的药,附近药店都断货了。你叔在台北人脉广,能不能……”
莫胜军接过处方单,上面的药名大多是治疗神经系统紊乱的进口药。他想起刚才许光建电话里的异动,突然意识到什么:“你认识甘加力多久了?”
“七八年了,”赵子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以前一起倒腾过保健品。那家伙上个月说要去缅甸进货。”
莫胜军的心跳漏了一拍:“赵先生,你有甘加力的照片吗?我想以后认识这个人。”
“这有什么,加个微信,我转发给你不就行了。”说着,相互加了微信,赵子印把甘加力的照片转了过来。
莫胜军给莫成飞拨去电话。
“小兔崽子,”莫成飞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浑浊,“让赵子印别瞎闹,我已经让甘加力给他带了特效药。”
“甘加力现在在哪?”
“还能在哪?”莫成飞嗤笑一声,“在仰光的赌场里替我盯货呢。”
“叔,”莫胜军说,“我想跟甘加力聊聊。”
“你?”莫成飞的声音透着诧异,“凑什么热闹?好好看场子。”
莫胜军有些失望了,想找到甘加力,只得通过另外的渠道了。
挂了电话,许光建的手指在栏杆上轻轻敲击。长生疫苗的研制卡在了关键的活性稳定剂上,而古籍记载中,千年雌雄灵芝的共生黏液正是最佳原料。
他转身回到屋里,目光扫过墙上母亲贴的春联,春节的红圈格外醒目。
“看来得年后就动身了。”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起身走向车库。
许光建拉开后门,想把后排座椅拆除后改装成实验室,因为显微镜和离心机用防震泡沫要固定着,角落里可塞着半箱无菌试管。
“你车子可改成了移动实验室了。”他想起蒙娇上次坐他车时的调侃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车载电源,确保所有设备都能正常运转。
天京的出租屋得退掉,实验室的精密仪器必须亲自运到车上,想到这里,他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加上“天京退租”几个字。
除夕之夜前,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马妮娅的视频请求带着东南亚特有的热情弹了出来。
“许哥!新年快乐!”视频里的马妮娅穿着亮黄色的传统服饰,身后的实验室货架上摆满了贴着标签的陶罐,“我找到望天树的树脂和海底龙血藻了!初步检测能提升细胞活性 30%!”
许光建手顿了顿,眼里闪过惊喜:“真的?这两味药引古籍里只记载过产地。”
“我与妈妈研究了半个月呢!”马妮娅骄傲地扬起下巴,忽然压低声音,“不过我妈妈还是老样子,整天把自己关在实验室,她说你的疫苗配方有三个地方可以优化。”
许光建笑了笑:“让她慢慢研究,阿姨在药理方面的造诣比我深。”正说着,镜头里出现了马伊娜的身影,她穿着白大褂,头发随意挽在脑后,眼角的细纹里藏着精明。
“许先生新年好。”马伊娜用流利的中文打招呼,忽然切换成马来西亚语,“你的胎记去掉后,看起来像我年轻时候认识的电影明星。”
许光建的脸颊微微发烫,用同样的语言回应:“阿姨您才像不老传奇,上次视频里的学生还以为您是妮娅的姐姐。”
马伊娜被逗得笑出声:“要是你愿意当我女婿,我就把珍藏的古药方都给你。”这话让马妮娅在旁边拍着桌子笑,许光建连忙转移话题,问起龙血藻的保存方法。
视频刚结束,芬兰的区号又跳了出来。凯立特穿着红色训练服,在足球场边对着镜头转圈:“看!我能轻松颠球一百个了!”
他身后的比吉塔举着手机,镜头里突然出现个金发女人,正使劲挥手。
“这是我妻子,她非要亲自说谢谢。”比吉塔把手机递过去,她用生硬的中文说:“许医生,您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凯立特下个月就要参加复出比赛了。”
许光建看着屏幕里奔跑射门的凯立特,想起初次见面时他坐在轮椅上的颓废模样,心里涌起暖流:“告诉凯立特,别太拼命,注意膝盖的恢复强度。”
最让他心绪复杂的是给蓝花的视频。德国的公寓里,蓝花穿着宽松的孕妇裙,正笨拙地给窗台上的风信子浇水,隆起的腹部让她行动有些迟缓。
“光建。”蓝花的声音带着孕期特有的软糯,下意识抚摸着肚子,“宝宝昨天踢我了,医生说很健康。”
许光建的喉咙有些发紧,他不敢直视那凸起的弧度,怕眼里的情绪泄露太多:“预产期在什么时候?需要什么尽管说。”
“还有三个月。”蓝花转身让镜头对准沙发,希特老师正举着饺子朝镜头晃,他的胡子上还沾着面粉,“希特老师说要学中国过年,天天跟着邻居学包饺子。”
许光建对着屏幕里希特点头致意:“老师新年快乐,您教我的外科很好。”
希特老师乐呵呵地摆手,蓝花的脸色却暗了下来:“对了,妈妈的头痛病又犯了,医生说查不出原因。等我生完孩子回国,您能给她看看吗?”
窗外的烟花突然炸开,把房间照得如同白昼。许光建看着蓝花担忧的眼神,郑重地点头:“一定,让她好好保重身体。”
挂了电话,春晚的歌舞声在客厅里流淌。许光建望着满桌的菜肴,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千年灵芝的消息像颗火种,在他心里燃起新的希望。他拿起车钥匙在手心转了转,春节过后的寻宝之路,注定不会平坦,但为了那些等待他的人,必须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