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深处，云雾缭绕。
一座古老的城堡隐藏在山崖之间，青石墙壁爬满了藤蔓，看起来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
林清婉站在城堡大门前，仰头看着这座庞然大物。
这就是林家祖地。林国栋站在她身边，声音里带着敬畏，一千两百年了，林家世代守护着这里。
大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的墙上挂满了历代族长的画像。
林清婉一边走，一边看着这些画像。
第一代族长，林怀仁，唐代名医。
第十代族长，林思齐，宋代太医。
第三十代族长，林济世，明代神医。
……
第六十七代族长，林天祥，她的外祖父。
画像下面，是一行行小字，记录着他们的功绩。
林清婉看得入神，心里升起一股敬畏。
清婉，秦墨轩轻声说，你的画像，也会挂在这里。
林清婉深吸气：如果我通过考验的话。
你会的。秦墨轩握住她的手。
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铜门。
林国栋停下脚步:林小姐，铜门后面是密室，第一关考验将在那里进行。
他停了停：按照规矩，只有考核者可以进入。秦先生，您只能在外面等候。
秦墨轩看着林清婉：需要我陪你进去吗？我可以……
不用。林清婉打断他，我可以的。
她握紧秦墨轩的手，然后松开：等我。
秦墨轩点点头：我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林清婉转身，推开铜门。
密室很大，四周都是书架，堆满了古老的医书。正中间，是一张长桌，桌上摆着十二张卷轴。
林国栋跟着进来，关上门。
林小姐，这是第一关：智慧。他走到长桌前，这十二张卷轴，每一张都记录着一道医学谜题。有的来自古代，有的来自现代，有的甚至来自未来——是历代族长的预言。
他看着林清婉：您需要在六个小时内，解开所有谜题。
林清婉深吸气，走到桌前。
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林国栋点点头，按下计时器，六个小时，从现在开始。
林清婉拿起第一张卷轴，展开。
第一题：瘟疫突降小镇，药材只够救一半人。你是镇上唯一的医生，如何选择？
林清婉看着题目，手指轻轻摩挲着卷轴。
她想起《生命之书》里母亲写的话：医者，当以最大多数人的生命为重。
她拿起毛笔，写下答案：
先救病情较轻者。因为他们康复后，可以帮助照顾重症患者，最大化存活率。同时，优先救青壮年，因为他们能照顾老人和孩子。
写完，她放下第一张卷轴，拿起第二张。
第二题：病人心脏衰竭，需要移植。有两个匹配的供体，一个来自刚去世的年轻人，一个来自死刑犯。你选哪个？
林清婉咬着嘴唇。
这个问题，涉及伦理。
她想了三分钟，写下答案：
选年轻人的心脏。死刑犯虽然犯了罪，但他的器官捐献应该是自愿的，不应被强制。而年轻人如果生前同意捐献，那是他的善意，应该被尊重。医学不应该成为惩罚的工具。
第三张卷轴。
第三题：一个孕妇难产，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林清婉的手抖了一下。
这是最经典的医学伦理问题。
她深吸气，写下：
尊重产妇的选择。如果产妇有意识，让她自己决定。如果产妇昏迷，根据法律和医学原则，先保大人。因为母亲的生命权是首要的，而且她还有再次怀孕的可能。
一题接一题。
林清婉的额头渐渐冒出汗珠。
林国栋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三个小时后，林清婉盯着第七道题已经半小时了。
她写了三种答案，又一一划掉。笔尖在纸上戳出小洞，手心全是汗。
不对……还是不对……她咬着嘴唇，眼眶发酸。
直到第四次推翻，她才找到那个让自己不那么痛苦的答案。
她抹了把额头的汗，继续。
又过了一个小时，她解开了十一道题。
她拿起最后一张卷轴，手在颤抖。
林国栋轻声说：林小姐，这是最后一题，也是最难的一题。历代族长，都在这道题上挣扎过。
林清婉展开卷轴。
**第十二题：地震后的医疗站，资源严重不足。伤员数量远超药品和
设备。你只能救一部分人。救谁？老人、孩子、医生、教师、科学家、普通人……给出你的优先级排序，并说明理由。**
林清婉看完题目，眼泪突然流下来。
她想起地震时的场景，想起那些绝望的眼神，想起自己无能为力的痛苦。
如果真的面对这种选择……
她的手抓紧毛笔，指节都发白了。
林国栋看着她，没有说话。
林清婉闭上眼。
然后，她睁开眼，开始写：
优先级排序：
第一：医生、护士、医学人员。因为他们康复后能救更多人。
第二：教师。因为灾难过后，孩子需要教育，文明需要传承。
第三：科学家、工程师。因为重建需要他们的知识。
第四：青壮年。因为他们是劳动力，是重建的主力。
第五：孕妇、婴幼儿。因为他们代表未来和希望。
第六：老人。
理由：这不是说老人的生命不重要，而是在资源极度匮乏的情况下，必须做出最大化拯救生命的决策。那些能继续创造价值、救助他人、传承文明的人，应该被优先救治。
这个答案很残酷。但医生的职责，不是只看眼前一个人，而是要看更多人。如果救了一个不能再创造价值的人，可能就意味着失去了十个、一百个能被救的人。
我知道这个答案会让我被骂，会让我被质疑。但这是我的答案。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面对这样的选择，我会毫不犹豫地执行它。然后，承受所有的愧疚和痛苦。
因为这是医者的使命。
林清婉写完最后一个字，眼泪滴在纸上，晕开一片水渍。
她放下毛笔，双手捂住脸，肩膀颤抖。
林国栋走过来，拿起那张答卷，认真地看完。
他沉默了很久。
很久。
久到林清婉以为自己答错了。
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大长老，我……我是不是……
林国栋打断她，声音有些哽咽：林小姐，您知道吗？您外祖父当年的答案，和您一模一样。
林清婉愣住了。
一模一样。林国栋重复，连理由都几乎一致。
他停了停：但他犹豫了三天，才写下这个答案。而您，只用了不到五小时。
林清婉擦掉眼泪：我……我也很痛苦。
我知道。林国栋说，痛苦，是因为你有心。如果你写得毫不在意，反而证明你不配当族长。
他把答卷小心地收起来：林小姐，第一关，通过。
林清婉松了口气，身体一软，差点站不住。
林国栋扶住她：您累了，先休息一下。
第二关……林清婉问。
第二关更难。林国栋的表情严肃起来，是勇气。
勇气？
是的。林国栋看着她，明天，您将面对死亡。
林清婉愣住：面对……死亡？
林国栋没有多解释：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会来接您。
他打开铜门，林清婉走出去。
秦墨轩立刻迎上来：清婉！怎么样？
林清婉靠在他怀里，声音很轻：通过了。
太好了！秦墨轩抱紧她。
但林清婉的眉头却皱着：墨轩，第二关……是面对死亡。
秦墨轩一愣：什么意思？
林清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抬起头，看着城堡深处：但我有种预感，会很危险。
秦墨轩握紧她的手：不管多危险，我都会保护你。
林清婉笑了一下，但笑容有些勉强。
她想起刚才那道题，想起自己写下的答案。
如果真的面对生死，她能做到自己写的那样吗？
她不知道。
但明天，她就要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