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了。
林清婉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手里的统计报告。密密麻麻的数字让她有些眼花——她还是不习惯戴眼镜,即使医生说她有轻微近视。
老板,您又在推眼镜了。苏雨薇推门进来,手里端着咖啡,您根本没戴眼镜。
林清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习惯了。
这个从母亲去世后养成的动作,已经成了她思考时的标志。有时候她想,如果母亲还在,会不会也像她这样,明明不戴眼镜却总是推眼镜?
今天的数据出来了。苏雨薇把平板递过来,您可能需要坐下。
林清婉接过平板,第一眼就被震住了。
受益人数:127,893人。
其中:贫困地区新建医院12所,培训乡村医生3,000名,罕见病患者获得免费治疗8,456例,资助医学研究项目89个,建立儿童救助站156个...
十二万人。她喃喃道,手微微颤抖。
而且这只是直接受益的。苏雨薇补充,如果算上间接影响,保守估计超过五十万。
林清婉走到沙发边坐下,却没注意到茶几边缘,膝盖撞了个正着。
嘶——她揉着膝盖,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老板,您这空间感...苏雨薇无奈地摇头,从抽屉里翻出创可贴和跌打药,我现在办公室里什么药都备着。
没事,小伤。林清婉摆摆手,注意力又回到报告上。
最让她意外的不是数字,而是理念的传播速度。
透明慈善这四个字,已经成为新的行业标准。三十多家上市公司宣布采用同样的模式,每一笔善款的去向都公开可查。更有意思的是,那些曾经浑水摸鱼的伪慈善机构,这一个月里纷纷关门或转型。
老板,还有件事。苏雨薇打开另一份文件,这些是各国的邀请函。
瑞士想聘她为国家慈善顾问,年薪500万瑞郎。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邀请她担任全球大使。
哈佛大学商学院想请她去开设透明慈善课程。
甚至还有三个国家的王室,想授予她爵位。
林清婉一份份看过去,然后全部推到一边:都婉拒吧。
全部?苏雨薇惊讶,老板,这可是...
我的根在中国。林清婉站起身,又走到窗边,我妈妈曾经也收到过很多国外的邀请,她都拒绝了。她说,落叶要归根,人要记得自己从哪里来。
她看着窗外的江城,这座见证她跌倒又爬起的城市:再说了,我英语很烂,去了国外连菜单都看不懂。
苏雨薇噗嗤笑出声:老板,您的英语明明很好。
会说和爱说是两回事。林清婉转过身,我这个人啊,骨子里还是传统。
就在这时,秦墨轩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
庆祝你改变世界。他把花递给她。
哪有那么夸张。林清婉接过花,闻了闻,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国际慈善组织的评价可不这么说。秦墨轩打开手机,念道,林清婉女士重新定义了慈善。她让施与受不再是施舍与被施舍的关系,而是共同创造美好的伙伴。
林清婉脸红了:他们太夸张了。
一点都不夸张。秦墨轩认真地看着她,你知道吗?昨天我去医院,看到一个小男孩在画画。护士说,他是第一批接受免费治疗的患者。你猜他画了什么?
什么?
一个推眼镜的天使。秦墨轩笑了,他说,电视上的天使阿姨总是推眼镜,所以他的天使也要推眼镜。
林清婉的眼眶湿了。她下意识地又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
对了,陈锦程来过。苏雨薇突然说。
气氛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他来做什么?秦墨轩皱眉。
送了一份东西,说是给老板的。苏雨薇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
林清婉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相册。
第一页,是他们的结婚照。但照片上,陈锦程的位置被剪掉了,只留下林清婉一个人。旁边贴着一张便条:
这三年,你一直是一个人在战斗。对不起。
往后翻,是这三年来林清婉的照片。有在厨房忙碌的,有深夜等他回家的,有生病还在照顾他的...
林清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的这些。
最后一页,是一张空白页,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未来的精彩,由你自己书写。祝好。——一个曾经瞎了眼的人。
秦墨轩看着她的表情,轻声问:你还好吗?
林清婉合上相册:挺好的。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她走到保险柜前,输入密码,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防水袋。
里面是母亲的医学手稿。
泛黄的纸页散发着岁月的味道,上面是母亲娟秀的字迹。每一页都写得密密麻麻,有些地方还有涂改的痕迹。
你要公开这个?秦墨轩看出了她的心思。
是时候了。林清婉抚摸着手稿,罗伯特教授说得对,有些东西不公开比公开更好。但是...
她深吸一口气:如果能救人,为什么要藏着?
可是天机会...苏雨薇担心地说。
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不是吗?林清婉苦笑,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她翻到手稿的某一页,上面有一个复杂的分子式,旁边是母亲的批注:这个配方可以治愈渐冻症,但使用不当会成为神经武器。清婉,如果你看到这个,请慎重。
林清婉的手指轻轻划过母亲的字迹,仿佛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老板,真的要公开吗?苏雨薇问,这可能会引起轩然大波。
不是公开配方。林清婉摇头,而是用它来治病。我会成立一个医学研究中心,专门研究母亲留下的这些理论。
需要多少资金?秦墨轩问。
初步估算,至少100亿。
我投50亿。秦墨轩毫不犹豫。
林清婉惊讶地看着他:你...
相信你的事业,就是最好的投资。他微笑,而且,这是造福人类的事。
就在这时,林清婉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但显示是国际长途。
林小姐,我是诺贝尔医学奖评审委员会的。对方说着标准的中文,我们注意到您母亲的研究,以及您可能继承了她的才能。
林清婉的心跳加快了。
我们想邀请您来斯德哥尔摩,展示您的研究成果。
我...林清婉看了看手中的手稿。
不必急着答复。对方很礼貌,但我想说,您母亲本该得到这个奖,如果不是因为那场意外的话。
电话挂断后,办公室陷入沉默。
林清婉缓缓坐下,这一次小心地避开了茶几。
老板?苏雨薇担心地看着她。
我在想...林清婉抬起头,眼中有泪光闪烁,妈妈知道的话,会希望我怎么做?
窗外,夕阳西下,把整个办公室染成金色。
林清婉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这座她深爱的城市。
通知媒体吧。她转过身,声音坚定,三天后,我要开新闻发布会。
公布什么?
林清婉深吸一口气,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
我的第五个身份。
苏雨薇和秦墨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是时候让世界知道,林清婉的女儿,不只是会做生意。她看着母亲的手稿,我是一个医生,一个想要完成母亲遗愿的医生。
桌上的向日葵在夕阳下格外灿烂,就像希望在绽放。
但林清婉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