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 第一辑 回忆满满,温暖太少
作者 小孩他妈
我在这本书中,一共看到了贺双卿的三首词,在这三首词中,我看到了一个被牢牢束缚在贫穷困苦中,苦苦挣扎,艰难求生存的女词人,那令人唏嘘慨叹的短暂一生。
凤凰台上忆吹箫
残灯 贺双卿
已暗忘吹,欲明谁剔,向侬无焰如萤。听土阶寒雨,滴破残更。独自恹恹耿耿,难断处,也忒多情!香膏尽,芳心未冷,且伴双卿。
星星,渐微不动,还望你淹煎,有个花生。胜野塘风乱,摇曳鱼灯。辛苦秋蛾散后,人已病,病减何曾!相看久,朦胧睡去,睡去还惊。
这一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残灯词”,把一盏半明不灭的灯写活了,也把自己凄惨却又无法改变命运的人生写透了。字字句句,浸透着一个封建社会中受尽压迫女子的血和泪。
整首词,作者虽然没有直言控诉压迫她的恶势力,以一盏半明不灭的残灯,做了形象的描绘,以形象的魅力,展示了这首词的成功之处。
一个学识浅薄,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农家女孩,她创作的灵感在哪里?当然是在点点滴滴的生活里……
再看第三首:
薄幸
咏疟 贺双卿
依依孤影,浑似梦,凭谁唤醒!受多少,蝶嗔峰怒,有药难医花症。最忙时,哪得功夫,凄凉自整红炉等?总诉尽浓愁,滴干清泪,冤却峨眉不省!
去过酉,来先午,偏放却,更深宵永。正千回万转,欲眠仍起,断鸿叫破残阳冷。晚山如镜。小柴扉,烟锁家人,翠袖恹恹病。春归望早,只恐东风未肯!
这首词的典故,据说是有一次她身患疟疾,婆婆硬逼着她去舂米。她正浑身无力,抱杵而立,丈夫以为她偷懒,把她推倒,举拳就打。她疼痛难忍,几乎昏死过去。因无暇兼顾火炉上正在煮着的粥,火烈粥溢,婆婆又把她打了一顿。她求死不得,求生无门,只能在芦苇叶上,写下这样一首“咏虐”词,来隐晦地表达对悍夫恶婆的憎恨,和对自己悲惨命运的无奈,还有那对未来美好生活不确定的一点点期许。
李清照惨吗?惨不过她。朱淑真惨吗?也惨不过她。对于一个农家女而言,那一点点杯水车薪的文学素养,恐怕远不及她自身具备的文学天赋更多一点。如果她的文学素养能再深厚一点,如果她的生活能再幸福快乐一点,如果她的命能再长一点,也许她在文学界取得的成绩和赢得的名誉,不会逊色于李清照和朱淑真。
但是,天意弄人,红颜薄命,她的出身已经注定了她的悲剧结局,她所处的封建时代,也注定了她的悲剧结局。所以,她只能是古典诗词界的一颗流星,虽然璀璨耀眼,却也只能一闪而逝,徒留人赞誉和追忆。
与她相比,我要幸运的多,最起码,我有读书识字的机会,我有新时代赋予女性的自由,包容,被尊重的权利,更有男女平等,独立自主的权利。只要我自己肯坚持不懈的去努力,相信没有谁,可以轻易扼杀我的梦想。
与贺双卿无法挣脱,无法改变的悲惨命运相比,我那点无法治愈的顽疾算什么?反正又要不了命!无非是提早践行了现下很流行的“啃老”一词。
真的,我休学在家已经十八岁了,在乡下这个不上学的年纪,都已经算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了,而我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在家里过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伸手不拿四两,油瓶倒了都不扶的生活。
母亲是慢性子,活再多再累,都不舍得指使我去干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事。因为她知道我不能受累,不能沾凉水。
父亲就有些不以为然了。反正久病不愈,也不是什么要命的恶疾,久而久之,父亲的态度就很恶劣了,话里话外,都是我好吃懒做,他白养了个闲人。
我也知道自己该去挣钱养活自己,所以有一年,乡里办起了织袜厂,我就报名进去干活了。
坐班,多劳多得,我是早出晚归。一天只干八九个小时。而我好些同事,她们住在厂里,每晚加班到十一二点,一个月挣三四百块钱。我只能挣二三百块钱。因为加班我的身体吃不消。
上班了,白天没时间看书了,我就晚上看,看些什么,自己都忘记了。只记得躺在床上看着看着,就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而每天晚上看书,似乎也成了生活中的不可或缺,总觉得白天虽然忙忙碌碌了一天,心里却总有一片空缺的地方没有填满,只有到了晚上,捧起书籍,那空缺的一角,才能充盈起来。
一个月的辛苦下来,最开心的,莫过于是拿工资的时候。虽然不多,但那时候的生活水平低,无论是荤菜还是水果都很便宜,所以,每次手中握着那为数不多的辛苦钱,我都会去买些苹果或是鸡头,鸡爪,鸡架子回家,与母亲饱餐一顿。
只可惜这样的生活好景不长,袜子厂因为经营不善,没过几个月就倒闭了,我又成了父亲厌弃的无业游民,每天除了吃饭,睡觉,看书,上厕所消磨时间,别的再也无事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