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深夜外出寻药，偶遇邪修踪迹
夜色如墨，将苏家大宅的亭台楼阁都浸染成一片沉寂的剪影。白日的喧嚣与屈辱，仿佛都被这深沉的夜色吞噬，只剩下几声零落的虫鸣，在草丛间断续地响着。
小翠哭了很久，终于抵不住疲惫，在床边的小凳上蜷缩着睡着了，呼吸间还带着轻微的抽噎。
夜星晚静静地坐在床沿，听着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她没有点灯，黑暗对她而言，从来不是障碍，反而是最舒适的伪装。
体内的魔气恢复得依然缓慢，像是在堵塞的河道里艰难前行的细流。指望着用这点力量去对付林家，无异于痴人说梦。更何况，头顶上还悬着路朝辞那把名为“同命相斥”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她缓缓起身，动作轻得像一只猫。睡梦中的小翠只是无意识地动了一下，并未惊醒。夜星晚走到桌边，将那张被她仔细叠好的退婚书，连同从原主母亲遗物里翻出的几块碎银，一同揣入怀中。
然后，她推开窗户，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窗外是一片小小的荒芜庭院，夜风带着凉意拂过。她没有丝毫犹豫，单手在窗沿上一撑，整个身子便如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悄无声息地翻了出去，稳稳落在地面。
苏家的护卫巡逻是有固定路线和时辰的。这些信息，在白天她听着下人们的闲聊时，便已记下。她像一个幽灵，贴着墙根的阴影移动，每一次停顿、每一次穿行，都精准地卡在两队巡逻护卫交错的间隙。
那些手持长枪、自以为警惕的护卫，根本不会想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一道瘦削的身影正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从容，穿过了重重守卫，径直朝着苏家后墙而去。
后墙很高，对普通人来说是难以逾越的障碍。但对夜星晚来说，不过是多费几分力气。她观察着墙体上风化的砖石，找到几个勉强可以借力的凸起，手脚并用，几个起落间，便悄无声息地翻了过去。
墙外，是云溪城郊的荒野。
自由的、带着泥土和草木气息的空气涌入肺中，驱散了积压在胸口的沉闷。夜星晚回头看了一眼那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般蛰伏的苏家大宅，眼神里没有半分留恋。
那里不是家，是囚笼。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朝着远处那片连绵起伏的山脉轮廓走去。
黑风山脉，因山中常年刮着阴冷的风而得名。这里是云溪城外最常见的历练之地，外围多是些不成气候的野兽和低阶妖兽，寻常的修士和胆大的猎户都敢进来闯一闯。
半个时辰后，夜星晚踏入了山林的边缘。
与苏家那令人窒息的压抑不同，山林里的夜晚是鲜活的。不知名的野兽在远处发出低吼，风穿过林间的缝隙，呜呜作响，像是某种古老的低语。这些在常人听来心惊胆战的声音，却让夜星晚感到一种久违的亲切。
危险，至少是诚实的危险。
她没有深入，只是在外围区域搜寻。她需要的不是什么天才地宝，只是几种最基础、药性最猛烈的炼体草药。“铁骨草”、“石筋藤”、“淬皮果”，这些东西对真正的修士来说不值一提，因为处理它们的过程痛苦且收效甚微。但对一个凡人来说，却是让筋骨脱胎换骨的猛药。
夜星晚的魔尊知识库，此刻成了她最大的依仗。她甚至不用仔细去看，只凭空气中飘散的微弱气味，就能精准地判断出草药的种类和年份。
她绕过一丛带有迷惑性香气的毒花，从一块巨石的缝隙里，小心翼翼地挖出一株根茎形似人骨的“铁骨草”。又在一条小溪边，找到缠绕在老树上、坚韧如铁的“石筋藤”。
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像一件久置蒙尘的瓷器，稍一用力就会碎裂。她必须用这些药材，将这件“瓷器”重新回炉，淬炼成“钢铁”。
就在她将第三味主药“淬皮果”收入怀中，准备打道回府时，鼻尖忽然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味。
那不是草木的芬芳，也不是野兽的腥膻。
那是一股混杂着浓重血腥和腐败气息的味道，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让她极其熟悉的、阴冷污秽的能量波动。
夜星晚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她蹲下身，将自己藏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侧耳倾听。
风声里，除了正常的林间声响，似乎还多了一种“滋滋”的、像是液体被灼烧蒸发的声音。
她顺着气味传来的方向，小心地拨开身前的枝叶，望了过去。
前方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月光被浓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人，正背对着她，半跪在一头死去的妖兽旁。
那是一头一阶的铁甲野猪，庞大的身躯倒在地上，喉咙处有一个巨大的血洞，血液早已流干，只剩下暗黑色的血迹。
黑袍人的手掌，正按在铁甲野猪的心口位置。一缕缕肉眼可见的、混杂着血色与黑气的能量，正从野猪的尸体里被强行抽出，如同扭曲的丝线，源源不断地汇入黑袍人的掌心，再顺着他的手臂钻入体内。
随着能量的涌入，黑袍人发出一阵压抑而满足的低吟，那“滋滋”声，正是他体内污秽的灵力与妖兽精血冲撞时发出的声响。
邪修。
而且是最低级、最不入流的那种。
夜星晚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
这种直接吸食妖兽精血的法门，粗糙、野蛮，且后患无穷。精血中混杂的妖兽残暴意志和杂质，会不断侵蚀修炼者的神智，最终使其彻底沦为只知杀戮的疯子。
真正的魔道功法，讲究的是转化、提纯，是将万物能量化为己用，而不是这样囫囵吞枣式的野蛮吞噬。
眼前这个家伙，在她看来，连给她前世的魔宫看门都不配，简直是在给“邪修”这个职业丢人。
就在夜星晚暗自评判的时候，那个邪修似乎已经吸食完毕。他缓缓抽回手，那头原本还算完整的铁甲野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变成了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
邪修站起身，满足地舒展了一下身体。他体表浮动着一层不详的血光，显然是修为有所精进。
夜星晚收敛了自己所有的气息，连呼吸都放得极缓。她不打算多管闲事，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不值得她浪费任何精力。今晚的目标已经达成，该回去了。
然而，就在她准备悄悄退走的时候，那个邪修却忽然转过身来。
黑色的兜帽下，是一张苍白瘦削的脸，双眼闪烁着贪婪而残忍的红光。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目光如毒蛇一般，朝着夜星晚藏身的方向扫了过来。
“谁在那里？”
他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带着一丝警惕和浓烈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