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船驶进京城码头时,晨雾刚散。
胖丫扒着船舷,看见码头上的旗帜在风里招展,脚夫们扛着货物往来穿梭,吆喝声、人声混在一起,比荣德县热闹十倍。
“我们到了!”她回头喊,声音里满是雀跃。
船舱里,夜老二正弯腰把装药材的木箱捆牢,闻言直起身,捶了捶发酸的腰:“总算到了。这水路走得,比在田里侍弄庄稼还累。”
李春英把叠好的衣裳放进包袱,笑着说:“累也值当,你看胖丫乐的,眼睛都快不够看了。”
胖丫早就按捺不住,提着裙摆就往跳板跑,刚踏上码头,就听见有人喊她:“胖丫!”
抬头一看,夜少风穿着件天青色的官袍,正快步朝她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小厮。“可算等着你们了!”
他接过胖丫手里的小包袱,眼睛笑得弯起来,“收到家里来的信,猜想你们应当是这两天就到。大哥这两天一早就让人来码头等着船只了,就怕错过接你们。”
说话间,夜少繁也到了,身后跟着辆装饰素雅的马车。
“路上还顺顺吧?”他目光扫过码头上的行李,“东西都还齐整吧?”
“齐整着呢。”夜老二笑着点头,“老天保佑,一路没遇上啥风浪,就是这船晃得人吃不下饭。”
李春英拉着从马车上下来的杜若薇,亲热地说:“可算见着你了,一路上净念叨你和孩子们。”
“我也想你们啊。”
杜若薇挽着她的手,指着马车,“孩子们在家等着呢,先上马车,咱回家再说。”
镖师们把箱子搬上马车,胖丫坐在马车里,撩着车帘看街景。
宽宽的街道两旁,店铺一家挨着一家,酒楼的幌子飘着肉香,还有卖糖画的、捏面人的,引得孩童们围着打转。
“京城可真热闹。”她忍不住感叹。
杜若薇笑着说,“前门的戏台,书铺,还有城西的庙会,都值得去看看。”
“等你们休息够了,我带你们四处转转”。
“好呀,多谢大嫂”。
马车拐进一条另一条街道,喧闹声渐渐小了。
胖丫看见一座雅致的小院,门口挂着“夜府”的匾额,正是夜少风说的那处新置的院子。
“这就是咱的落脚地吗?”李春英感叹,“比荣德县的老宅还漂亮!”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夜少繁推开院门,里面种着棵石榴树,枝桠上还挂着几个红透的果子。
“我让仆妇照着咱老家的样子收拾的。”杜若薇笑着说,“炕都盘好了,晚上睡着暖和。”
夜老二走到廊下,忍不住笑道:“这可真是到家了。”
夜少繁介绍,“这些都是若薇带人弄的,我住在前头那条街上,少国他们现在住在左边那处,这里是今年新买下的”。
“等少国和少风都成亲,少风就搬来这处住”。
“嗯,你两安排的很好”,李春英连连点头,都说远香近臭,家里这些兄弟住一起自然是没什么,只是往后都成了家再住在一处就怕时间久了,妯娌之间产生摩擦。
这样院子分开,离得又不远自然是最好的,方便走动又不会在生活琐事上产生矛盾。
夜少繁和夜少风他们都要去上值了,杜若薇让夜老二他们都吃个早饭后好好休息一下,等下午她再带孩子过来陪他们说说话。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西厢房,李春英正坐在床上,笑着跟胖丫说话:“你大嫂有心了,这布置的真妥帖。”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孩童的笑声,杜若薇牵着两个儿子走进来,大的三岁多,叫夜承安,小的一岁,叫夜承宇,都穿着虎头鞋,像两只圆滚滚的小团子。
“二婶,胖丫妹妹。”杜若薇笑着往里走,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一个捧着茶盘,一个提着食盒,“我带了两个丫鬟过来,这是凌霜,手脚麻利,让她跟着二婶身边侍候。这是傲雪,认字,会武,跟在妹妹身边,有啥活计吩咐她们就行。”
凌霜,傲雪连忙上前福身:“见过二夫人,见过小姐。”
李春英连忙摆手:“可使不得,我哪用得上丫鬟伺候。”
“二婶就别推辞了。”杜若薇把孩子往前推了推,“承安,承宇,快给二奶奶和姑姑磕头。”
两个小家伙“咚”地跪下,磕得规规矩矩,奶声奶气地喊:“二奶奶好,姑姑好。”
李春英笑得眉开眼笑,忙从兜里掏出两个红包塞过去:“好孩子,我们承安都长这么高了。”
胖丫蹲下身,捏了捏两个孩子的小脸蛋:“小家伙快起来,姑姑给你糖糖吃。”
夜承安往杜若薇身后躲了躲,又探出脑袋点头,逗得众人都笑了。
杜若薇让丫鬟把食盒打开,里面是刚出炉的枣泥糕和杏仁茶:“这是府里厨子新做的,二婶和妹妹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李春英拿起一块枣泥糕,咬了一小口,甜而不腻,眼里泛起喜意:“比我做的都精细,好吃。”
“回头让厨子多跟二婶学学咱老家的菜,少繁想吃了随时能吃上。”杜若薇挨着她坐下,说起京里的事,“少国那边不知道啥时候去给他提亲合适。”
“少风是皇帝赐婚,我们不需要再走这些流程,直接按日子迎娶即可”。
胖丫凑过来:“嫂嫂,聘礼我都带来了,绸缎、酒水、药材,茶叶等等,还有锦被,你看看够不够。”
杜若薇接过聘礼单子一样一样看下去。
“样样都实在,只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