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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一个时辰过去。

主卧房的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打开。

周瑜已然穿戴整齐,恢复了平日那个一丝不苟、淡然自然的周都督模样。

只是他下意识地、几不可察地微微拉高了锦袍的立领,试图遮掩住脖颈侧方那处新鲜而暧昧的红色印记——那是小乔情动时留下的吻痕。

他站在门口,目光扫过院中已准备就绪的车马,轻轻咳嗽了一声,似乎想借此驱散空气中残留的旖旎气息。

一直候在不远处的曾叔闻声立刻快步上前,恭敬地禀报:

“都督,行李和马匹都已备好,车夫也在门外候着了,您看……”

周瑜微微颔首,声音平稳:“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说完,他再次退回了房内,并轻轻掩上了门。

室内,光线略显昏暗,空气中还弥漫着情爱过后特有的暖昧气息与淡淡的药草香。

床榻之上,小乔云鬓散乱,脸颊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潮红,正微微喘着气,气息尚未完全平复,整个人瘫软在凌乱的床榻之上。

她看着去而复返的周瑜,眼中满是浓得化不开的眷恋与即将分离的落寞,声音带着一丝绵软与沙哑:

“公瑾,你……这就要走了吗?”

说着,她便撑着有些酸软的身子坐起来,锦被随之滑落,露出线条优美的肩颈。

周瑜快步上前,坐在床沿,伸手轻轻将她扶起。

“嗯,时辰到了,该动身了。”

小乔仰头望着他,眼中水光潋滟:“那……我去送你。”

周瑜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并拿起一旁的布巾为小乔擦拭额头汗水:

“夫人累了,休息一会儿。外面风大,不必起身。”

小乔被他温柔的擦拭动作包裹,却仍抵不住心底涌上的酸楚,她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轻声问:

“公瑾……此去南郡,你可会想我?”

周瑜为她擦拭的动作未停,没有半分犹豫,声音低沉而笃定:

“想。每日,每夜,只要呼吸不止,思绪不断,我便会想着你。”

他的回答如此直接而炽热,让小乔愣了愣。

然而,当周瑜手中的布巾缓缓下移,带着温热的湿意,越过锁骨,意图向着更私密、更湿润的胸口探去时,小乔猛地回过神,脸颊瞬间飞上两朵红云。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微颤的手,轻轻抓住了周瑜的手腕,阻止了他进一步的动作。声音带着一丝羞赧,细若蚊蚋:

“别……公瑾……这里……我……我自己来就好。”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纵然已是夫妻,纵然他们刚刚有过亲密之事,可周瑜这般细致的清理仍让她感到无比的羞怯。

周瑜却微微侧身,避开了她的手,坚持着,语气里带着郑重与怜惜:

“夫人,就让我……在临走之际,为你做这最后一件事。”

小乔望着他眼中深沉的爱意与不舍,终于不再坚持,乖顺地垂下眼眸,任由他那双惯于执剑抚琴的手,此刻却无比细致耐心地,为她拭去欢爱后的痕迹。

待擦拭干净,周瑜却俯身,一手穿过她的膝弯,另一手稳稳托住她的背脊,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稳稳横抱起。

小乔轻哼一声,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颈窝,嗅着他身上清冽又熟悉的气息。

周瑜抱着她,步伐沉稳地走到那张软榻旁,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其上,又拉过一旁叠好的薄毯为她盖好。

“夫人在这里稍等片刻。”他低声解释。

接着,他转身走回床边,看着那一片欢爱后略显狼藉的床铺,没有半分迟疑,竟亲自挽起袖子,动作利落地开始整理。

他扯下那床沾染了痕迹的锦被并仔细卷好,放在一旁待洗。又熟练地铺上干净的床单,抚平每一道褶皱。

每一个动作都干脆、沉稳。

小乔蜷在软榻上,静静地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那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在江东位高权重的男人,此刻却在处理着最私密、最不堪的琐碎。

待周瑜利落地收拾完床铺,将最后一处褶皱抚平,室内仿佛也随着他的动作恢复了原有的秩序,只余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旖旎气息,证明着方才的缱绻。

他转身走向软榻,拿起小乔叠放在一旁的干净衣裙,细致地帮她穿上,动作轻柔地为她系好衣带,理顺微皱的袖口和裙摆。

小乔的目光始终缠绕在他身上,眷恋不舍。

待衣衫整理妥当,小乔张了张嘴,那句盘桓在心底的“你何时回来?”几乎要脱口而出,可想到南郡那未知的局势,她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她不能让周瑜分心,更不能成为他的牵绊。

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公瑾……保重。”

然而,周瑜却像是与她心有灵犀一般,他声音低沉而清晰:

“十日之后,我便回来陪伴你两日。”

小乔闻言,连忙摇头:“不,公瑾,你不必如此着急赶回来。南郡初定,百事待兴,你先将那边的事务处理妥当要紧。我……我们会在庐江乖乖等你,你且安心。”

周瑜却只是紧紧握了握她的手,目光坚定如磐石,重复道:

“十日。我决不食言。”

话音落下,他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无比珍重的吻。

随即,他不再停留,毅然转身,推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将满室温情关在了身后。

门外,车马肃立,随行护卫皆已整装待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凝重。

周瑜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翻涌的心神,将所有的儿女情长暂且压下,面容恢复了一军统帅的沉毅与威严。

他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队伍,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院落:

“出发。”

“是!”众人齐声应和,声震庭宇。

阿吉快步上前,双手恭敬地捧上那柄象征着身份与力量的佩剑。

周瑜接过,动作熟练而沉稳地将剑佩在腰间。

他看向阿吉,沉声叮嘱:“务必照顾好周夫人和孙小姐。”

阿吉挺直尚显单薄的胸膛,眼神坚定,用力点头:“都督放心!阿吉一定尽心竭力!”

周瑜微微颔首,目光依次掠过站在门前为他送行的堂叔、曾叔和孙尚香。他们的眼神中有关切,有不舍,更有无声的支持。

随即,他毅然转身,利落地登上了马车。

车夫轻叱一声,鞭子在空中发出清脆的响声,车队缓缓启动,车轮辘辘,碾过青石板路,载着南郡的周太守,也载着满心的牵挂与责任,渐行渐远。

卧房内,小乔一直静静地立在窗后,透过那细小的缝隙,目送着车队离去,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马车里,看着那面熟悉的旗帜在视野中越来越小。

不知为何,鼻尖猛地一酸,视线瞬间模糊,一滴温热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滑落脸颊,滴在窗棂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她连忙抬手,有些慌乱地擦拭去泪痕,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又自嘲的弧度,低声喃喃:

“这是怎么了……怎么如今……做了娘亲之后,竟变得这般多愁善感了……”

这早已不是他们第一次分离。沙场征伐,政务奔波,分离本是常态。

可这一次,她心头那份不舍却格外浓烈,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或许,是身怀六甲让她变得更为敏感脆弱;又或许,是这短暂团聚后的离别,格外刺痛人心。

但她很快便深吸一口气,强行定了定心神。

她不能沉溺于悲伤,为了自己,更为了腹中的孩儿。她将手掌轻柔地覆在自己微隆的小腹上,语气变得坚定而充满希冀,像是在对孩子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许诺:

“孩儿们,乖乖的,我们一起等着你们父亲回来。等着他把南郡治理好,等那里更太平些……我们一家四口,很快……很快就能真正团聚了。”

……

周瑜的车队一路向西,马蹄急促,车轮飞转。

与前往庐江时的缓慢平稳截然不同,周瑜下令快马加鞭,不容耽搁。

终于,在夜色刚刚降临、华灯初上之时,他们抵达了南郡的中心——江陵城。

车队在略显简陋却戒备森严的太守府前停下。

而早已得到消息的程普率领一众属官及军中将领在此迎候。

见周瑜下车,程普立刻上前,恭敬地拱手行礼,声音洪亮:“恭迎周太守!”

周瑜微微颔首,目光如电,迅速扫过程普身后的人群。

这其中,有几位面容尚新、带着些许局促的文官,如主管户籍田亩的功曹史、负责文书簿记的主簿等,皆是程普近期代为选拔任命,他们此刻皆低着头,面露恭敬,不敢直视这位年轻却威名赫赫的新任太守。

但周瑜的视线并未过多停留,而是越过他们,投向了更后方——那里站着几位衣着锦缎、气度不凡的显赫人物,他们虽也做着拱手的样子,眼神却不似前般官员那般谦卑,反而带着几分审视与打量。

周瑜心中了然:“想必……这些人就是盘踞本地的豪强之首了。”

他心念转动,面上却不露分毫,并没有与众人寒暄,甚至没有对那几位豪强投去多余的一瞥,只是对着程普淡然开口,声音平稳却自带威仪:

“程将军,这段日子辛苦你了。还请将军带路,入府再叙。”

“是!太守请!”程普立刻侧身引路。

周瑜便不再理会身后众人,转身随着程普向府内走去,直接将那群迎接人马晾在了原地。

这一举动,让那几位豪强顿时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错愕与不悦。

为首一人,面色尤为阴沉,他便是杜海。

他盯着周瑜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压低声音对身旁人道:“这周太守,好大的架子!我们好心前来迎接,他竟连个正眼都不给,出言感谢更是没有!莫非不知,如今南郡百废待兴,诸多用度,还需仰仗我等?”

旁边一人附和道:“杜公所言极是,这位年轻人,未免太过狂妄。”

杜海眼神阴鸷,抚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沉声道:“此人虽年纪轻轻,但观其行事,心气甚高,锋芒毕露,绝非程普那般老成持重、可徐徐图之之辈。看来……我们往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好过了。”

另一边,程普引着周瑜穿过庭院,走向正厅。

这南郡太守府果然极为简朴。

院中并无奇花异草,只有几株耐活的寻常树木,廊柱的漆色也有些斑驳。

厅堂之内,陈设更是简单,除了必要的案几坐榻,几乎别无长物,许多物件甚至能看出是临时添置,略显陈旧。

程普略带歉意地解释道:“太守见谅。南郡初定,府库钱财优先用于安抚流民、修缮城防与官道,这太守府的用度……能省则省了。眼下这些,还是末将和一些老部下凑了些,勉强置办起来的,实在是……过于简朴了。”

周瑜目光扫过四周,神色不变,只淡淡道:“无妨,府邸奢华与否,无关紧要。”

他话锋一转,直接切入正题,问道:“程将军,方才府外人群之中,那为首之人,是何来历?”

他早已注意到,那杜海气度不凡,周围众人皆隐隐以其马首是瞻。

程普闻言,面色一肃,连忙解释:“回太守,那人名叫杜海,是江陵本地乃至南郡都排得上号的豪商,主要做盐铁、漕运及……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此人家族本是土匪出身,乱世中发家,如今虽表面上洗白,但家中仍蓄养众多门客家将,杜氏在本地势力盘根错节,很不好惹。他惯于在曹、刘、我三方势力间左右逢源,牟取暴利。此番征收赋税用于南郡重建,其他家族碍于我军威,均已陆续上交,唯有这杜氏,以各种理由推脱,言明非要等周太守您上任后,去杜府当面商议。”

听着程普这番详细的解释,周瑜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他心中已然明了,这南郡“暗流”之源,恐怕大半便是以这杜海为首的本地豪强势力在暗中搅弄风雨,试探着东吴新政权的底线与能耐。

周瑜那深邃的眼眸中,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

他重重地拍了拍程普的肩膀,语气中带着真诚的体恤与感激:

“程将军,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南郡初定,千头万绪,皆压在你一人肩上。我之所以迟至今日才来上任,实是因家中夫人身怀六甲,我心中实在牵挂,不得不先将她妥善安置,方能安心前来。延误了时日,还望将军勿怪。”

程普闻言,脸上立刻显出惶恐与感动交织的神色,连忙拱手,声音都提高了些许:

“太守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折煞末将了!主公本意是让您明年开春再来上任,是末将……是末将能力有限,见南郡局势复杂,唯恐负了主公与太守重托,不得已才写信陈情。您能不顾家事,提前赶来,末将心中……唯有感激!”

周瑜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微微一笑,那笑容驱散了些许方才的冷峻,语气也更缓和了些:

“好了,程将军,你我并肩作战多年,不必如此客套。如今天色已晚,你也忙碌了一整日,先回去好生休息吧。”

他顿了顿,给出一个让程普意外的安排:“接下来十日,若无紧要军情,你便不必日日来太守府点卯了,好好休整一番,十日之后,你再替我接管两日。”

程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愕然道:“太守,这……这如何使得?南郡事务繁杂,末将岂能……”

周瑜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无妨。这几日,府中寻常政务有我处理。”

程普见周瑜态度坚决,心中暖流涌动,但他旋即又想到最棘手的问题,担忧地提醒:“可是……那杜海那边,恐怕不会安分……”

周瑜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那座盘踞在江陵城中的杜府,声音沉稳地抛出了自己的决定:

“明日,我便亲自去那杜府,会一会他的家人。”

“您要亲自去?!”

程普瞬间紧张起来,声音都带着急切,“太守,万万不可大意啊!那杜海府上养着不少亡命之徒般的门客,而他自己的那一双儿女,更是自幼习武,身手不凡,绝非善与之辈!”

周瑜转回目光,看向程普,脸上并无惧色,反而带着一种成竹在胸的冷静:

“程将军的担忧,我明白。杜家的底细,你既已告知,我自会小心应对,不会贸然行事,你放心回去休息便是。”

说罢,他不再多言,对着程普微微颔首,便转身,步履沉稳地向着那间灯火通明的书房走去。

那里,还有堆积的文书、待批的政令,以及他需要连夜熟悉的情报。

周瑜走到那张宽大的桌案前,目光落在堆积如山的文书上。

他随手拿起几份翻阅,只见上面程普的批注细致工整,条理清晰。

程普显然已将政务分门别类,他自己能决断处理好的,已整理妥当,放在一侧;而另一侧则堆叠着那些让他略有犹豫、或涉及重大利益需谨慎权衡的文书,每一份旁边都附有程普亲笔写下的简要批注,阐明难点所在,静待周瑜亲自定夺。

周瑜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随即在案前坐下,凝神静气,开始逐一翻阅。

这些文书内容庞杂,涉及南郡初兴的方方面面:

民生方面,有请求拨付钱粮以安抚战后流民的奏报;有关于如何重新分配无主荒田,以吸引流民定居耕种的议案;有江陵城内坊市重建、规范商税征收的初步构想。

军政方面,有关于招募新兵、整训部队以填补驻防空缺的请示;有清剿境内残余匪患、保障商路畅通的军情汇总。

财政方面:有详细列明府库现存钱粮、物资的清单,数字拮据,触目惊心;更有几份是程普标注需重点关注的,关于如何应对以杜海为首的豪强势力,迫使其缴纳应承赋税,以解燃眉之急的棘手难题。

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逝。

将近两个时辰过去,周瑜才将最重要的部分文书批阅完毕。

他放下笔,揉了揉因长时间专注而胀痛的太阳穴,端起手边的茶杯,却发现茶水早已凉透。

他无奈地轻叹一声,将冷茶放下。

此时,夜色已深。

窗外万籁俱寂,唯有冷月清辉洒落庭院,在青石板上铺开一片寒霜。

太守府内更是寂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巡夜士兵整齐的脚步声,更反衬出这夜的深沉。

周瑜缓缓站起身,目光再次扫过桌案上那些关乎南郡未来的卷宗,最终落在那杯冰冷的茶水上,眼神却愈发坚定,低声自语,仿佛立下誓言:

“南郡……我既来了,必倾尽全力,让你浴火重生。”

说完,他转身向书房后侧走去。

他的卧房便设在书房后室,仅以一门之隔,方便他处理政务至深夜。

室内陈设极其简单,一床、一榻、一桌、一衣柜、一盆架而已,与他在江东的周府相比,堪称简陋。

此刻太守府内,除了外围的守卫,只有周瑜一人。

随从们明日才能抵达,周瑜却并不以为意,他缓缓解下外袍,整齐地挂在衣架上,然后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行囊,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起来。

他将换洗衣物叠放整齐,将几卷紧要的兵书和舆图放在枕边触手可及之处,将笔墨纸砚在靠窗的小几上摆放妥当……

动作娴熟,井井有条,丝毫不显忙乱,显然他并非那等事事需人伺候的养尊处优之辈。

良久,一切收拾妥当。

他走到窗边,准备将窗户锁好就寝,却发现窗户的插销似乎有些松动,无法完全锁死。

可他并未多想,只当是年久失修,便只是将窗户轻轻合上,并未强行上锁。

然而,当他转身走向床榻,经过房中那张小案几时,脚步却猛地顿住。

借着从窗纸透入的朦胧月光,他清晰地看到,在那光洁的案几面上,赫然摆放着一朵花——

一朵洁白无瑕、花瓣舒展的杜若花。

周瑜微微皱眉,心中升起一丝疑云。

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朵花:

“杜若,又名竹叶莲,通常盛放于夏季水边,可如今已是初冬,天气寒凉,怎会有如此新鲜娇艳的杜若花?”

他将花朵凑近鼻尖,一股清幽冷冽的香气悄然钻入,仿佛带着夜露的湿润,瞬间驱散了些许他批阅文书后的疲惫。

他凝视着手中这朵杜若,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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