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之内,杀机凛冽如严冬。彻底疯狂的母子煞,怨气滔天,化作实质的黑色潮水,裹挟着刺骨的阴寒与蚀魂的悲泣,铺天盖地般向陆昭衍涌来!那红衣女煞面目狰狞,十指指甲暴涨,如同淬毒的利刃,怀中的鬼婴啼哭化为尖锐的音波攻击,直刺灵魂深处!而黑潭之上,那神秘黑袍人负手而立,虽未直接出手,但其散发出的冰冷威压,如同无形的枷锁,禁锢着四周空间,断绝了陆昭衍所有退路!
绝境!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局!
陆昭衍魂体剧痛,煞气几近枯竭,但眼神却如寒星般坚定。他一手紧握青铜戈,另一只手死死护住怀中的同心玉珏。玉珏冰冷,秦绛的灵性因刚才的沟通尝试而再次陷入深沉的寂灭,但那微弱的联系,是他此刻唯一的温暖与力量源泉。
“把她……交出来!”黑袍人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目标直指玉珏中的秦绛残灵!“她的皇殒本源,乃主上所需之物,岂是汝等蝼蚁可觊觎?”
主上?葬仪阁阁主?!陆昭衍心中巨震,果然是他们!他们不仅算计父亲,连秦绛的残灵都不放过!
“休想!”陆昭衍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混沌煞气不顾一切地燃烧起来,在体表形成一层黯淡却决绝的灰焰。纵然魂飞魄散,他也绝不会将秦绛交出!
“冥顽不灵!”黑袍人冷哼一声,袖袍微动,一道更加凝练的黑光如毒蛇般射向陆昭衍,后发先至,竟是要抢在母子煞之前将他彻底制服!
前有狼,后有虎!陆昭衍腹背受敌,眼看就要被黑光击中,被怨气吞噬!
就在这 万分危急的 刹那——
异变 陡生!
那 疯狂扑来的 母子煞 的 极致怨念,尤其是 那 鬼婴 声中 所蕴含的 被 剥夺 、 被 遗弃 的 滔天 悲苦,如同 一柄 最尖锐的 钥匙,竟 阴差阳错地 狠狠 刺入了 同心玉珏 深处,触动 了 秦绛 灵魂 最脆弱、最 不愿 触碰的 伤痕——她对 弟弟 永琬 的 愧疚 与 未能 尽护 之痛!
“永琬——!”一声凄厉、绝望、蕴含着千年积郁与无尽母性(长姐如母)的悲鸣,猛地 从 玉珏 中 爆发出来!并非 意念,而是 直接 响彻 在 溶洞 之中!
一道 比 之前 任何一次 都要 凝实、却 也 更加 不稳定 的 金色虚影,强行 冲破 了 玉珏的 束缚,显现在 陆昭衍 身前!正是 秦绛!
但 此刻 的 她,与 以往 截然不同!她 的 容颜 依旧 绝美,却 苍白得 透明,眼神 中 充满了 破碎的 悲伤 与 一种 近乎 毁灭的 疯狂!她 周身 燃烧着 金色的 火焰,那 是 她 在 燃烧 自己 最后的 本源 灵性!
“谁敢伤他!谁敢再夺走我重要之人!”秦绛的声音嘶哑却带着撼动灵魂的威严,她猛地张开双臂,竟 不是 迎向 黑袍人的 攻击,而是 …… 迎向了 那 扑来的 母子煞 的 怨念 潮汐!
她 的 动作,充满了 一种 飞蛾扑火般的 决绝 与 …… 同病相怜的 悲悯!
“轰——!”
金色的灵焰与黑色的怨气狠狠撞在一起!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而是发生了一种诡异的交融 与 侵蚀!秦绛 的 皇殒死寂之气,本质上 亦是 一种 极致 的 怨,此刻 与 母子煞 的 怨念 竟 产生了 某种 共鸣!她 没有 去 对抗 那股 怨气,而是 用自己的 悲伤 去 包容、去 理解、去 …… 分担!
“我懂……我都懂……失去至亲的痛……锥心刺骨……”秦绛的泪水化为金色的光点滑落,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哀伤,直接传入那疯狂的女煞意识中,“但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你和你的孩子……永远沉沦在这苦海之中……放手吧……让这孩子……得以安息……”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那扑来的女煞猛地僵住!秦绛那源自同等级别痛苦的真情流露,如同冰水浇头,竟暂时浇熄了她部分疯狂之火。她怀中的鬼婴哭声也变成了呜咽,扭曲的小脸上似乎流露出茫然。
以情化煞!秦绛 竟 在 用自己的 伤痛 记忆 和 残存的 母性 本能,试图 化解 这 母子煞 的 怨气!
这一幕,不仅震撼了陆昭衍,也让那黑袍人发出了惊疑之声:“嗯?竟能引动煞气共鸣?不愧是前朝皇殒,灵性果然特殊!但,垂死挣扎罢了!”
黑袍人显然不愿节外生枝,那道黑光加速射来,直取秦绛虚影的后心!他要打断这诡异的过程,擒拿秦绛本源!
“秦绛小心!”陆昭衍目眦欲裂,想也不想,就要扑过去为她挡下这一击!
然而,秦绛却仿佛背后长眼,她猛地回头,看向陆昭衍,那双充满悲伤的眼中,此刻却流露出一种无比清晰、无比深刻的——爱意与决绝!
“昭衍!记住!活下去!”
她厉喝一声,竟主动将大部分燃烧的本源之力,化作一道金色的屏障,不是挡在自己身后,而是牢牢地 护住了 陆昭衍!同时,她 伸出 另一只 手,指尖 逼出 一滴 璀璨 如 血钻的 本源 灵血,猛地 点向 那 扑来的 母子煞 额头!
“以我秦绛之名,以吾千年皇殒之怨为引,渡尔等执念,开轮回之路!散!”
“嗡——!”
金色的灵血没入女煞眉心,她浑身剧震,眼中疯狂与怨毒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解脱般的茫然与无尽的疲惫。她怀中的鬼婴也停止了哭泣,化作点点荧光,融入她的怀中。母女二人的身影开始渐渐淡化,那滔天的怨气竟如冰雪消融般散去,最终化作两道柔和的光影,对着秦绛微微躬身,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母子煞,竟 被 秦绛 以 自身 本源 为代价,强行 超度 了!
但与此同时,黑袍人的黑光也狠狠击中了秦绛的后背!
“噗——!”
秦绛的虚影如同被打碎的琉璃,瞬间变得支离破碎,金色的光芒急剧黯淡!她回头,最后看了陆昭衍一眼,那眼神中包含了千言万语——不舍、眷恋、欣慰、以及深深的托付。
“昭衍……对不起……又要……失约了……下次……一定……陪你……走到最后……”
话音未落,她的虚影彻底崩散,化为无数金色的光点,大部分重新缩回同心玉珏之中,但玉珏的光芒却黯淡到了极致,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密的裂纹!而还有一小部分光点,则融入了陆昭衍的魂体之中,带来一阵短暂的温暖,随即是撕心裂肺的剧痛!
“不——!”陆昭衍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眼睁睁看着秦绛再次为了救他而几乎灵性溃散!无尽的悲痛与愤怒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
黑袍人显然也没料到秦绛会如此决绝,微微一怔。而就在这瞬息之间,吸收了秦绛部分本源光点、被极致情绪刺激的陆昭衍,体内那混沌煞气与皇殒死气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反应!
“轰!”
一股灰中带金、充满了 毁灭 与 新生 矛盾气息 的 磅礴力量,从他 魂体 深处 轰然 爆发!他 的 双眼 瞬间 化为 一片 混沌,其中 又 有点点 金芒 闪烁!青铜戈 嗡鸣 作响,煞气 冲天!
“你!该!死!”陆昭衍死死盯住黑袍人,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仇恨与杀意!他不再顾及魂体伤势,燃烧着一切,化作一道灰金色的闪电,主动向那深不可测的黑袍人发起了攻击!
黑袍人冷哼一声:“垂死反扑!”袖中再次射出数道黑光,与陆昭衍战在一处!溶洞内能量激荡,钟乳石纷纷断裂!
激斗中,陆昭衍不要命般的打法竟暂时逼退了黑袍人,他趁机一把抓起那枚因超度母子煞而暂时失去封印效果、露出潭底生机的玉璧碎片,看也不看,将其狠狠按入同心玉珏的裂纹之中!
“以我之魂,养你之灵!秦绛,等我!”他心中立下血誓,不顾一切地转身,纵身跳入了那口散发着一线生机的黑潭漩涡!
黑袍人想要阻拦,却被陆昭衍爆发出的最后一股力量暂时阻隔。他看着消失在漩涡中的陆昭衍,黑袍下发出冰冷的低语:“哼!进入‘幽冥泉眼’?自寻死路!不过……那碎片与残灵融合……倒是省了本座一番功夫……主上定有重赏……”
溶洞内,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黑潭依旧汩汩冒着气泡,仿佛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