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惠岸行者回到南海,禀报沙僧归正之事。观音菩萨颔首道:“取经团队如今圆满,也算是不枉陛下和佛祖信重。”
在紫竹林做客的黎山老母笑道:“却不知他们心性如何。不如试上一试。”于是黎山老母、观音菩萨,与一同在此的文殊、普贤二位菩萨,在西方路上化出一座庄园,黎山老母化作中年妇人,三位菩萨化作三位妙龄少女,专候唐僧一行前来。
师徒四人离了流沙河,一路西行。岁至深秋,枫叶如火,正走处,不觉天晚。三藏勒马道:“徒弟,如今天色又晚,却往那里安歇?”
悟空笑道:“师父说话差了,出家人餐风宿水,卧月眠霜,随处是家。又问那里安歇,何也?”
八戒挑着担子,气喘吁吁道:“猴哥,你只知道你走路轻省,那里管别人累坠?自过了流沙河,这一向爬山过岭,身挑着重担,老累了!须是寻个人家,一则化些茶饭,二则养养精神,才是个道理。”(原着八戒挑担,改为八戒沙僧轮流)
悟空道:“呆子,你这般言语,似有报怨之心。还象在高老庄,倚懒不求福的自在,恐不能也。”
八戒说不过悟空,只好转口道:“这白龙马膘肥体壮,只驮着师傅,太轻了。要不让它再驮几件。”
悟空道:“他不是凡马,乃是西海龙王三太子,因父亲告他忤逆要被处死,观世音菩萨求情救下,才变做这匹马,愿驮师父往西天取经。这个都是各人的功果,你莫攀他。”
八戒、沙僧这才知道,白龙马原来真的是龙。也就是小白龙化马后口有横骨,不能说话,不然非让八戒这损货见识下厉害。
正说间,忽见山林深处露出一角屋檐。三藏喜道:“前面似有人家,我们快去借宿。”师徒加快脚步,行至近前,果见一座庄院,粉墙青瓦,甚是齐整。
敲门后,一位中年妇人开门迎客。问明来意后,妇人热情相邀:“老身姓贾,夫家早亡,只留得三个女儿,正要招婿入赘。今日四位长老光临,真是天赐良缘。”遂唤出三位妙龄女子,个个花容月貌,举止端庄。
三藏合十谢绝:“贫僧乃出家人,不敢破戒。”悟空也道:“老孙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不懂男女之事。”沙僧道:“弟子一心向佛,不敢动凡心。”
唯有八戒眼见三位佳人,又见庄中富贵,早已心动。趁众人安歇后,偷偷找到贾夫人,央求入赘。贾夫人道:“我三个女儿,不知你要娶哪一个?”八戒贪心道:“娘既然慷慨,不如将三个都许了我吧!”
贾夫人佯怒,取出一条手帕,往八戒头上一罩。八戒顿时被缚,吊在树上痛彻骨髓,哀嚎不止。
次日清晨,师徒醒来,见庄院消失无踪,八戒被吊在树上,身旁一张柬帖飘落。悟空拾起一看,上写:“黎山老母不思凡,南海菩萨请下山。普贤文殊皆是客,化成美女在林间。圣僧有德还无俗,八戒无禅更有凡。从此静心须改过,若生怠慢路途难!”
三藏望空礼拜:“多谢菩萨点化!”八戒羞愧难当,自此收敛许多。
四圣试禅心,八戒被惩戒后,师徒再次出发。一路无话。
这一日,忽见前方一座高山,祥光笼罩,瑞霭千条。三藏道:“此山好生气象,必是仙家福地。”悟空跳上云端观看,但见:千峰排戟,万仞开屏。日映岚光轻锁翠,雨收黛色冷含青。奇花瑶草,修竹乔松。真个是洞天福地,世外仙乡。
师徒四人来到山前,见一座道观,匾额上书“五庄观”三个大字。观门大开,两个小道童迎出,生的眉清目秀,举止不凡。
三藏上前施礼:“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欲往西天拜佛求经。路过宝观,求借一宿。”道童还礼道:“家师镇元大仙往玉清天听元始天尊讲道去了,临行前特意交代,若有大唐高僧路过,务必好生接待。长老请进。”
师徒进得观中,但见殿宇巍峨,廊庑精美,奇花异草遍布庭院,果然神仙境界。来到正殿,三藏见殿中只供奉“天地”二字,没有三清四御雕像,心中疑惑,问道:“贵观为何不供三清四御?”
道童中年纪稍长的清风答道:“不瞒长老,三清是家师的朋友,四帝是家师的故人,九曜是家师的晚辈,元辰是家师的下宾,故而不供。”
悟空出世晚,镇元大仙又低调,不知大仙威名,闻言笑道:“你这童儿,好大的口气!”三藏此刻是凡人,自不必说。沙僧一向话不多。只有八戒略微知道镇元大仙,知道是一位大能,可此时也没说出来。
年纪稍小的明月道引师徒到厢房安顿。
片刻后,清风明月端来一个丹盘,上盖丝帕。揭开一看,竟是两个栩栩如生的婴孩,四肢俱全,五官兼备。三藏大惊:“这明明是未满三日的婴孩,如何吃得?罪过!罪过!”
清风道:“此乃人参果(注一),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得熟,闻一闻能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能活四万七千年。”明月也道:“这是家师特意吩咐的,长老莫要推辞。”
三藏只是摇头,闭目合十,坚辞不受。二童无奈,只得端回人参果,在廊下商议:“这果子摘下来不吃,放久了就失效了,岂不可惜?”
清风道:“师父回来问起,就说长老吃了便是。”于是二人分吃了人参果。
不料八戒在隔壁听得真切,又闻到异香,馋虫大动。等到二童离去,悄悄溜进悟空房中,推醒悟空道:“猴哥,可知这观中有件宝贝?”悟空问是何物,八戒将人参果之事说了一遍,馋涎欲滴道:“听说吃一个能活四万七千年哩!”
沙僧也道:“小弟曾在蟠桃会上见过,有地仙送于王母贺寿。”
悟空本是好奇的性子,被八戒一撺掇,也动了心思:“待老孙去摘几个来尝尝。”八戒忙道:“师兄去时,莫忘了老猪那份!”
悟空使个隐身法,来到后院,果见一棵大树,青枝馥郁,绿叶阴森。叶儿似芭蕉模样,树上挂着二十多个婴儿般的果子。悟空欢喜,攀枝摘了三个人参果,用衣襟兜回房中。
八戒见果真得来,喜不自胜,与悟空各吃一个,只觉得香甜无比,入口即化,浑身舒畅。沙僧也吃了一个。
晚间,清风明月例行检查,惊呼:“不好!人参果少了四个!”原来这果子与五行相畏,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悟空不知,第一次用金击子敲果时,落下的果子遇土即入,因此二童点数时,发现少了四个,急忙来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