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一只通背猿猴端着酒杯上前:“恭喜大王!您上天为官,想必是得意荣归,不知官居何职?”
悟空接过酒杯,却一口饮尽,将杯子重重放在桌上,怒道:“那玉帝老儿不会用人!见我生得瘦小,便封我做个‘弼马温’,原来是让我给他养马!
那官职是末流无品,比凡间的马夫还不如!我初时不知,只在御马监里忙活,今日同僚告知真相,老孙气得当场踹翻公案,提着棒子就回来了!”
群猴一听,顿时炸了锅,纷纷叫道:“回来得好!大王在这花果山福地洞天为王,何等尊贵,怎能去给天庭做马夫?”
“就是!那玉帝有眼无珠,咱们不稀罕他的官!”通背猿猴忙吩咐道:“快添酒加菜,与大王解闷!”
正当众人饮酒欢畅时,忽然有小妖来报:“大王,洞门外有两个独角鬼王求见,说是要献宝给您。”
悟空放下酒杯,道:“叫他们进来。”
不多时,两个头戴独角冠、身披黑袍的鬼王便走进洞来,见了悟空,当即倒身下拜:“小臣参见大王!”
悟空问道:“你们找我何事?”
其中一个鬼王抬起头,恭敬地答道:“小臣久闻大王神通广大,招贤纳士,只因无缘,未能前来拜见。今闻大王受了天箓,从天上荣归,特献上赭黄袍一件,为大王庆贺。若大王不弃,小臣愿留在麾下,效犬马之劳!”
说罢,从怀中取出一件袍子,上面用金线绣着腾云驾雾的龙纹,递到悟空面前。
悟空一见这赭黄袍,顿时大喜,连忙接过,起身披在身上。那袍子仿佛量身定做一般,不大不小,正合身形。
群猴见状,纷纷跪倒在地,高呼:“大王威武!”悟空心中得意,当即封那两个鬼王为前部总督先锋,命他们统领洞前兵马。
鬼王谢恩后,又问道:“大王在天上任职,不知玉帝授了您什么官职?”
悟空想起弼马温之事,依旧怒气难平:“那玉帝轻贤慢士,只封我做个‘弼马温’,让我养马!”
另一个鬼王连忙进言:“大王有降龙伏虎之能,神通广大,怎甘心为他养马?依小臣之见,大王不如自称‘齐天大圣’,这名号既响亮,又能彰显大王的本事,何乐而不为?”(注一)
“齐天大圣?”悟空反复念着这四个字,眼中渐渐亮起光芒,猛地一拍大腿,欢喜得跳了起来:“好!好!好!这名号太合老孙心意了!”
当即命四健将:“快去找工匠,做一面大旗,上面写上‘齐天大圣’四个大字,立在水帘洞前的旗杆上,让所有猴子猴孙、各洞妖王都知晓!从今往后,你们只许称我齐天大圣,不许再叫大王!”
四健将领命,立刻去安排。不多时,一面丈余高的杏黄大旗便立了起来,“齐天大圣”四个大字用金线绣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群猴围着大旗欢呼跳跃,水帘洞内一派喜气洋洋。
次日清晨,天庭的灵官便领着御马监的监丞、监副,匆匆来到凌霄宝殿。灵官高声奏道:“启禀陛下,弼马温孙悟空嫌官职低微,昨日在御马监大闹一场,踹翻公案,打碎凉亭,提着兵器打出南天门,反下天界去了!”
御马监监丞、监副也连忙附和:“陛下,那孙悟空性情顽劣,不肯任职,还扬言要与天庭作对!”
玉皇大帝坐在龙椅上,闻言顿时沉下脸,问道:“那妖猴敢反下天界,诸位卿家,谁愿领兵下界,将他擒拿归案?”
话音刚落,班中便闪出托塔天王李靖与三坛海会大神哪吒,二人道:“臣愿往!李靖愿率本部天兵,定将那孙悟空擒回天庭,听候陛下发落!”
玉帝点头道:“好!便命你二人领十万天兵,即刻下界,务必将那妖猴拿下!”
李靖、哪吒领了圣旨退下后。
泰玄却忽然出班,躬身奏道:“陛下,臣有一事不明,还望陛下容禀。”
玉帝道:“真王但说无妨。”
泰玄道:“孙悟空弃职反天,固然有罪,可据臣所知,他上任以来,日夜勤勉,将御马监的天马照料得膘肥体壮,可见其并非懒惰之人。
那监丞、监副说他因嫌官小而反下天宫,可孙悟空自石中出生,久在山野,初入天庭,对我天庭的官职品级一无所知,怎会骤然知晓弼马温是末流官职?”
他顿了顿,又道:“况且,弼马温虽品级低微,却是直属陛下管辖的实职,掌天庭天马,干系重大。陛下当初派木德星君亲自送他上任,足见对他的倚重。
孙悟空本领高强,若留在天庭,日后必有机会立下功劳,到时再升迁也顺理成章。以他的性子,虽顽劣却淳朴,断不会因这点小事便反下天界,此中必有蹊跷。”
太白金星也连忙出班,附和道:“陛下,泰玄真王所言有理。臣曾亲自下界招安孙悟空,知晓他性情淳朴,虽有些野性,却并非无状之辈。此番他反下天界,定有缘由,还请陛下明察。”
木德星君也上前奏道:“陛下,臣送孙悟空到御马监时,曾见他对天马十分上心,言语间也有好好任职之意,怎会突然反天?此事确实可疑。”
玉皇大帝闻言,看向御马监监丞、监副:“你们二人,是否有什么隐瞒?那孙悟空究是如何得知弼马温是末流官职的?从实招来!”
监丞、监副脸色发白,却依旧硬着头皮道:“陛下,臣等所言句句属实,是那孙悟空自己问起,臣等无奈才告知,他便大发雷霆,反下天界去了!”
泰玄见二人不肯说实话,便上前一步,眉心处青金色光芒一闪,清微天目已然展开。他以天仙道果的“明空无碍”之能,将监丞、监副往日的言行一一映照在凌霄宝殿的半空之中——
只见画面里,监丞、监副接到武曲星君的密令,要他们故意隐瞒弼马温的实职之权,只说这是末流官职,还威胁御马监其他官员,若有人敢透露实情,便要严加责罚。昨日酒席上,也是监丞暗中使眼色,让典簿故意将弼马温说得不堪,引得孙悟空发怒。
画面继续推演,追溯到武曲星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