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宫中,云海翻腾,霞光万丈。泰玄与极乐童子李静虚对坐于玉案前,案上茶香袅袅,沁人心脾。花灵与平灵侍立一旁,静霜、静云、静溪三位弟子则立于殿门处,神情恭敬。
花灵上前一步,双手捧出伏龙塔,恭敬道:师尊,弟子已将法元、林渊镇压于塔中,请师尊过目。
泰玄微微颔首,接过宝塔,轻轻一晃。只见塔身光芒闪烁,两道身影从中飞出,落于殿中,正是法元与林渊。二人甫一现身,便觉殿内气息浩荡,抬眼望去,只见上首坐着泰玄与极乐童子李静虚,顿时心头一震,连忙行礼。
晚辈拜见极乐真人,拜见泰玄前辈。法元恭敬道,林渊亦紧随其后。他们虽为五台派弟子,但对李静虚这位与师尊混元祖师交好的前辈,自然不敢怠慢;而对泰玄这位神秘莫测的扶摇宫主,更是心存敬畏。
李静虚微微点头,泰玄则笑道:二位不必多礼。此番慈云寺斗剑,可知为何独留你二人性命?
法元与林渊对视一眼,皆摇头道:晚辈不知,还请前辈明示。
泰玄缓缓道:因你二人虽为旁门,却无大恶,只是理念之争,尚算真正的旁门修士。故而本座嘱咐门下,留你二人性命。
法元闻言,心中一动,拱手道:前辈所言真正的旁门,不知是何意?晚辈愚钝,还请前辈指点。
泰玄目光扫过殿中众人,道:此事说来话长,涉及我玄门一段公案。莫说你二人,便是李道友这等修行年岁悠久者,也未必知晓详情。
众人闻言,皆凝神静听。李静虚亦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道:泰玄道友不妨细说,贫道洗耳恭听。
泰玄点头,缓缓道来:天地初开之时,太上大道君于玉京山讲道,教化众生。那时修行者皆称玄门,并无区分。后来玉京山隐没,天地运转,劫数不断。龙汉劫时,元始天尊显化;赤明劫时,灵宝天尊显化;上皇劫时,道德天尊显化。诸位天尊历劫度人,救助群生。
因元始天尊居于大罗天,当时随其修行者,便有了之称。后来延伸至三清天尊门下或法统,皆称大罗法脉。而其余修行者,因开皇劫时乃太乙救苦天尊显化,故称太乙法脉
起初,这只是为了方便区分。大罗也好,太乙也罢,本质上皆是传承自太上大道君,皆是玄门正统。然而后来修行者日益增多,百家争鸣。因大罗法脉传承严格,体系清晰,那些新兴理念便统统归入太乙法脉。久而久之,便有了大罗正宗,太乙旁门之说。
泰玄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饮了口茶,继续道:但自始至终,太乙法脉亦是玄门正统,不曾偏移。大罗天仙、太乙天仙,皆是正果。可惜后来太乙一脉过于庞杂,不似大罗一脉戒律森严,传承有序。以至于一些抽魂炼魄、荼毒生灵的左道邪魔之辈,也自称太乙旁门。
何为左道?偏离正统,取巧之辈;何为邪?不正为邪;何为魔?破坏为魔。这些败类玷污了太乙之名,使得太乙旁门之说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旁门左道左道妖人等贬称。太乙一脉本是玄门正统,却被硬生生污名化。
法元与林渊听得入神,心中震撼。泰玄看向二人,问道:如你二人,算是旁门;而那绿袍老祖、智通和尚,乃至五台派的朱洪等人,也称旁门。他们的所作所为,你二人可认同?
二人下意识摇头。法元沉声道:绿袍之流,残害生灵,绝非我道中人。
泰玄颔首:正是如此。连山大师、混元祖师欲为旁门证正果,其志可嘉,却陷入误区。他们不知旁门本就是正果,反将那些左道邪魔视作同道。尤其是混元祖师,因理念之争,被门下连累,以致身死道消,实在可惜。
提及师尊,法元与林渊面露黯然。泰玄继续道:本座亦是旁门,门下弟子如花灵,长于医毒,善使蛊虫。在世人眼中,毒术、蛊术乃是旁门左道,但你等看她,可有半点邪魔气象?
众人看向花灵,只见她一袭白衣,气质出尘,宛如九天仙子,哪有半分邪气?李静虚亦笑道:花灵仙子慈悲为怀,救治伤者,分明是正道中人。
泰玄又道:那百毒金蚕蛊在绿袍手中时,一众剑仙心惊胆战,连李道友都时刻防备他造下杀孽。但自归花灵所有后,可有人担心她会变成女魔头?
林渊若有所思,接道:确实如此。我们似乎都下意识忽略了此事,无人觉得不妥,自然也无从担心。
泰玄目光炯炯,道:今日与二位说这些,一是不愿太乙旁门继续蒙受污名;二是见你二人乃真正的旁门修士,不忍见你们白白浪费性命。大罗与太乙,正宗与旁门,在于理念心性,而非功法神通。
他看向法元,道:就如你那百瘴剑,只要你不曾用它肆意作恶,谁敢说它不是玄门飞剑?难道瘴气不是天地一部分,不是大道显化?若有人敢如此断言,本座一巴掌拍死他。届时他上界的祖师还得送礼谢我,谢我替他清理门户!
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法元与林渊如醍醐灌顶,心中迷雾尽散。法元深深一拜:前辈教诲,晚辈铭记于心。从今往后,必坚守旁门正道,不再参与无谓争斗。
林渊亦拜道:多谢前辈指点迷津。晚辈定当以正道自持,不负玄门真传。
李静虚抚掌赞叹:泰玄道友这番论述,令贫道茅塞顿开。想贫道三次转劫,苦苦求证正果,却不知自己本就是正果!
泰玄笑道:李道友豁达。
法元与林渊留在扶摇宫,与花灵、平灵等人交流论道。期间,二人传信给许飞娘等同道,将泰玄所言详细转述,劝他们坚守正道,莫再纠缠于理念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