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之日,青灵观内钟鼓齐鸣。司钟、司鼓二人神色肃穆,手中法器随着初升的朝阳一同奏响。钟声浑厚如黄钟大吕,鼓声激越似雷霆震怒,声浪层层叠叠,在山间回荡,惊起无数飞鸟。
钟鼓声中,各派修士陆续而至。山门前,听松、听风两位童子手持拂尘,含笑迎客。每位宾客到来,都有身着素色道袍的侍女上前引路。这些侍女皆是养元境修为,举止端庄,谈吐得体,看得一众修士暗自惊叹。
青灵观不愧是神君(道称神君,佛称尊者)道场,连侍女都有如此修为。一位散修低声感叹。
坐忘轩内,壶天术拓展的空间宛如仙境。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灵泉飞瀑点缀其间。宾客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或驻足观赏奇花异草,或凭栏远眺云海,气氛热烈而不失庄重。
辰时将至,龙虎山张天师、阁皂山葛天师、茅山林天师、峨眉独孤剑仙、昆仑姜掌教、白马寺法源罗汉、那烂陀寺善广罗汉、灵鹫寺了空罗汉、散修高人白于玉、花仙翩翩、裕民先生、云崖真人等十二位当世顶尖高手,在侍女的引领下来到三清主殿落座。
忽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只见天际祥云汇聚,金光大盛。一朵亩许大小的功德庆云自虚空浮现,云中隐现莲花、宝塔、金灯等异象。众修不约而同起身,齐声高呼:恭迎巡天荡魔净业天刑灵佑公!
话音未落,泰玄的太虚妙有真身已出现在莲花宝座之上。他头戴青玉冠,身着八卦道袍,脑后功德金轮缓缓旋转,八景神光如孔雀开屏般展开。
龙璃手持青玉如意,肃立左侧;花灵捧净业青莲灯,侍立右侧。静霜、静月、静溪三位弟子则立于第二排,神情恭敬。
诸位道友请坐。泰玄袖袍轻拂,声音温和。
待众人落座,他环视一周,缓缓开口:得道祖恩德,赖天地垂青,受众生加持,克自身勤修,证得人仙。今日特开重阳法会,阐述自身修行,期予诸道友为鉴。
谢神君(尊者)。众修齐声应道。
泰玄微微颔首,脑后功德庆云骤然扩大,化作十亩悬浮殿顶。五种光明云——大智慧光明云、大般若光明云、大慈悲光明云、大圆满光明云、大吉祥光明云环绕其间,将整座大殿映照得金碧辉煌。
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将以顺性命之理。泰玄的声音如黄钟大吕,字字清晰,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
随着讲法开始,庆云中不断有金色莲花飘落。这些莲花并非实体,而是道韵凝结,触之即化入体内,令人神清气爽。
泰玄不拘泥于一家之言,时而引《易经》阐述天地至理,时而借《道德经》讲解无为之道,时而以佛经诠释般若智慧,时而用儒家经典阐明人伦纲常。
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刚柔相推,变在其中矣。泰玄抬手轻点,八道神光在空中交织成八卦图案,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种卦象交替演化,仿佛在演绎天地玄机。
龙虎山张天师目不转睛地盯着卦象变化,忽然浑似有所悟。他修习雷法多年,此刻见震卦演化,隐约触摸到了一丝道蕴。另一边,白马寺法源罗汉则盯着兑卦出神,脸上浮现慈悲之色。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泰玄话音一转,开始讲解空间之道。他掌心浮现一座白玉小塔,正是太宇之塔的虚影。塔身轻轻旋转,周围空间随之扭曲,展现出种种玄妙变化。
昆仑姜掌教看得如痴如醉。他以空间法术见长,此刻见泰玄演示空间奥义,许多困扰多年的难题豁然开朗。他忍不住想要起身请教,又恐打扰讲法,只得强自按捺,手中却不由自主地跟着比划起来。
讲法持续三日。期间,泰玄的声音渐渐传出坐忘轩,遍布人间幽冥。田间劳作的农夫、山中修行的隐士、甚至地府游荡的阴魂,凡是有缘者,皆能听闻。
有人顿悟修行关窍,有人了却心中执念,有人突破境界。但若有人试图强记内容,却发现转瞬即忘,唯有真正领悟的道理才能留在心间。
第三日黄昏,泰玄终于停下讲法。殿内众修仍沉浸在玄妙境界中,或闭目沉思,或面露喜色,或泪流满面。功德庆云渐渐收敛,重新化作金轮悬于脑后。
法会至此,诸位道友可有疑问?泰玄温声问道。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龙虎山张天师率先起身,恭敬行礼:敢问神君,雷霆之道,如何能刚柔并济?
泰玄微微一笑,指尖浮现一缕震雷青煞神光。那神光起初狂暴如龙,渐渐却化作绕指柔丝:雷霆者,天地之怒,亦天地之仁。春雷惊蛰,万物复苏;夏雷沛雨,润泽苍生。刚柔之变,存乎一心。
张天师闻言,如醍醐灌顶,再拜而退。
接着,白马寺法源罗汉合十问道:尊者方才讲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敢问如何是?
泰玄不答,取过龙璃手中的青玉如意,轻轻一抛。如意在空中划出优美弧线,被法源罗汉下意识接住。
接时想着什么?泰玄问。
法源罗汉一怔,随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谢尊者指点。
就这样,泰玄一一解答了众人的疑问。每个答案都简洁明了,却又暗含深意,听得在场修士赞叹不已。
答疑完毕,静霜轻轻击掌。十二位明心境侍女手捧砗磲托盘款款而入,每个托盘上都放着一枚拳头大小的灵果。那灵果形似苹果,却通体晶莹如玉,表面散发着七宝光。
这是......众人面面相觑,都不认得此物。
泰玄笑道:贫道净土之中,有一灵根名曰娑婆宝树,六百年结八十一果。此果名七宝琉璃果,食之可延寿一千两百九十六年。恰逢果熟,特摘来与诸位道友分享。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延寿一千两百九十六年,这等天材地宝,在场众人也只在古籍中见过类似记载。
谢神君(尊者)厚赐!众修激动不已,纷纷起身行礼。
泰玄率先取过一枚灵果,轻轻咬了一口。果肉入口即化,甘甜中带着一丝清凉,瞬间流遍四肢百骸。众人见状,也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来。
白马寺法源罗汉刚吃下一口,想起泰玄刚才所说,忽然一愣,瞪大眼睛看向泰玄:尊者,这七宝灵果......这娑婆宝树......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尊者竟已开辟净土?
此言一出,那烂陀寺善广罗汉和灵鹫寺了空罗汉也反应过来,看向泰玄的目光顿时充满敬仰。
泰玄淡然道:贫道曾于他方世界得佛门真传,悟得慈悲净业通,侥幸开辟一方净土。然修行之路漫长,距佛陀境界尚远。
虽然泰玄说得轻巧,可三位罗汉的眼神却看他依旧如佛,别人不知道,他们三位罗汉能不知道净土那是轻易能开辟的。要不是这位尊者也是道门人仙,又有诸多道门天师在这里,他们撒泼打滚也要把“真佛”给请回去。
其他几位高人虽不如罗汉们感受深刻,却也心潮澎湃。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早已明白万法同源的道理。泰玄能融会贯通佛道精髓,开辟净土,这份修为,已远超他们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