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议事厅的窗棂上,噼啪作响,如同战鼓催征。木子伊望着窗外被狂风撕扯的树影,眸色深沉如墨。他缓缓转身,目光扫过厅内众人,声音在雨声中依然清晰可闻:“时不我待,我们必须拿出更具诚意的方案。这不仅是为了争取支持,更是要让那些摇摆不定的势力明白,与我们合作,才是他们最明智的选择。”
厅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一张张凝重而坚定的面孔。
随着时间推移,前方传回的消息却令人愈发心沉。各中立势力的态度暧昧不清,仿佛在等待着一场注定胜负的战局结果。而最令人震惊的消息来自朱门寨——他们竟要求战后割让帮会三成的地盘。
“简直欺人太甚!”一位堂主拍案而起,怒目圆睁。
子山月手中的狼毫笔应声而落,墨迹在宣纸上泅开,如同他们此刻沉重的心绪。她抬眼望向木子伊,声音微颤:“这三成地盘,是帮会数十年的根基所在。若是割让,即便胜了,我们也再无立足之地。”
木子伊负手立于窗前,雨水顺着窗棂蜿蜒流下,映照出他紧绷的侧脸。他沉默良久,方才开口:“拒绝容易,可朱门寨的态度,很可能影响其他势力的选择。”
夜深时分,议事厅内灯火通明。帮会众高层齐聚一堂,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那封来自朱门寨的信函静静躺在桌案中央,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绝不可答应!”白发苍苍的刑堂长老率先发声,枯瘦的手掌重重拍在桌上,“这些地盘是历代弟兄用血换来的,岂能拱手让人?”
年轻的外务堂主却持不同见解:“眼下生死存亡之际,若因小失大,让整个帮会陷入危局,才是真正的对不起先辈。”
争论声此起彼伏,正反双方各执一词。木子伊始终沉默不语,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将每个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子山月轻叩桌面,待众人安静后缓缓道:“诸位可曾想过,钱万贯为何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
一语惊醒梦中人。谋士陈明捋须沉吟:“月姑娘所言极是。钱万贯素来精明,此时提出这等要求,恐怕另有所图。”
“他在试探。”木子伊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试探我们的底线,也试探我们的实力。若我们轻易答应,反而会让他觉得我们软弱可欺。”
窗外雨声渐歇,月光艰难地穿透云层,在积水中投下破碎的光影。木子伊站起身,在厅中缓缓踱步:“我们要让钱万贯明白,与我们合作,他得到的将远胜过三成地盘。”
“愿闻其详。”众人齐声道。
木子伊停在厅堂中央,目光如炬:“其一,我们可以承诺战后商路优先权,让朱门寨的商队在我们地盘上畅通无阻;其二,开放三处矿山的开采权,分利三成;其三...”他顿了顿,环视众人,“若他愿意全力相助,战后灰道联军的地盘,他可以优先挑选两处。”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子山月眼中闪过明悟之色:“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好计策!”
“可是...”一位长老面露忧色,“若是养虎为患...”
木子伊微微一笑:“所以这第三条,要等他明确表态支持后再提。而且,我们要的不仅是钱万贯的金银,更是要借他的影响力,说服其他势力。”
计议已定,木子伊亲自修书三封。给钱万贯的信中,他巧妙地提出了商路与矿山的条件,对地盘一事只字未提,却在字里行间暗示还有更优厚的条件待谈。给段铁骨和玄诚道长的信中,则着重强调了灰道联军得势后对各家的威胁,并附上了帮会新拟的联防方案。
信使再次出发,马蹄踏着积水,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疾驰而去。
三天后的黄昏,三方回信几乎同时送达。钱万贯表示愿意面谈,段铁骨答应派出五十名精锐弟子相助,而玄诚道长则送来了一批珍贵的疗伤丹药。
“看来有转机。”子山月看着回信,唇角终于泛起一丝笑意。
然而木子伊的眉头却未舒展:“钱万贯要求面谈,说明他还在权衡。这场谈判,恐怕不会顺利。”
果然,次日清晨,当木子伊带着子山月和陈明来到朱门寨时,迎接他们的是钱万贯皮笑肉不笑的脸。
“木帮主果然年轻有为。”钱万贯把玩着手中的玉如意,目光在三人身上打转,“不过,你提出的条件,还不足以让我冒着与灰道联军为敌的风险。”
谈判在朱门寨的聚义厅内进行。厅内金碧辉煌,四处陈列着奇珍异宝,每一件都价值连城。钱万贯显然想用这样的排场,给来客施加压力。
木子伊不卑不亢:“钱寨主以为,若是灰道联军得势,他们会容许朱门寨继续掌控这一带的商路吗?”
钱万贯眯起眼睛:“年轻人,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敢。”木子伊从容道,“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灰道联军的作风,钱寨主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谈判陷入僵局。就在这时,一名朱门寨弟子匆匆进来,在钱万贯耳边低语几句。钱万贯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如常。
木子伊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变化,与子山月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来钱寨主另有要事,我们今日就先告辞。”木子伊起身拱手。
钱万贯显然没料到对方会主动提出离开,愣了一下,才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远送了。”
离开朱门寨,陈明忍不住问道:“帮主为何突然要走?谈判才刚刚开始。”
木子伊目光深邃:“方才那人禀报的,很可能是灰道使者也到了附近。我们若继续纠缠,反而落了下风。”
子山月会意:“你是要等钱万贯自己来找我们?”
“不错。”木子伊颔首,“让他尝尝被两边施压的滋味。”
果然,当晚便有朱门寨的密使来到帮会据点,邀请木子伊明日再谈。
第二次谈判,钱万贯的态度明显软化了许多。
“木帮主果然料事如神。”钱万贯苦笑,“灰道联军确实也派人来了,开出的条件,比你们优厚得多。”
木子伊神色不变:“但他们承诺的,恐怕都是空头支票。而我们答应钱寨主的,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哦?”钱万贯挑眉,“愿闻其详。”
木子伊缓缓说出了第三条条件:“若钱寨主愿意全力相助,战后灰道联军的地盘,您可以优先挑选两处。而且...”他刻意顿了顿,“我可以立下血书为证。”
钱万贯眼中精光一闪,显然心动了。他沉吟良久,终于重重一拍桌子:“好!就冲木帮主这份诚意,这个盟友,我钱万贯交了!”
当木子伊带着签好的盟约回到据点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这一夜,他们不仅争取到了朱门寨的支持,更借着钱万贯的影响力,说动了另外两家中立势力。
“总算不负所托。”子山月看着盟约,长舒一口气。
木子伊却望着远方渐渐亮起的天色,神色依然凝重:“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晨光中,一骑快马疾驰而来,马上探子滚鞍下马,急声禀报:“灰道联军前锋已至五十里外!”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