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没能跟你们打招呼确实不对！”姜明志烦燥的板起了脸：
“但老三一个大小伙子，一身力气，去陌生的地方锻炼锻炼，也没什么不好。”
“那为什么不是堂哥去？”姜语柔看向父亲，满是疑惑的问着。
看着姜明志下意识的拧眉，姜语柔却抢先一步说道：
“我姐可以为了弟弟，把工作岗位让出来。”
“那么堂哥做为亲哥，为什么不能为了妹妹，也把工作岗位让出来？”
“爸，你是不是想说，因为大伯的原因，堂哥他们离不开。”
“可是，大伯真的是堂哥他们照顾的？”
“不是你堂哥他们照顾的，还是谁在照顾？”提起这事，姜明志别说表情了，就是整个人好似都紧绷了几分。
姜大嫂赶紧过去接过了自家小儿子。
看了看堂屋的气氛，干脆借着给孩子喂奶的机会，连着两个大点的孩子也一起带走了。
“他们怎么照顾的？”姜语柔更认真的问着：
“我记得，大伯从多年开始，都 几乎是在饭堂解决三餐。”
“除了偶尔想自己喝酒的时候，才会在家里吃饭。”
“那么，剩下的就是洗衣服收拾家里。”
“我要没记错，大伯一向是个爱干净的人，还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房间。”
“那收拾房间，洗衣服是大伯自己做的？还是堂哥堂姐做的？”
关于这一点，深受大哥影响的姜明志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平时即使再忙再累，只要有时间，都会顺手把自己衣服洗了。
有时妻子的衣服没有洗，他也会顺手搓掉。
按照大哥当初说的话……
那就是男人力气更大。
不管是提水还是搓衣服，都更快也更容易洗干净。
特别是他们做钳工这种精细活的。
干这些家务活，还可以顺便锻炼控制力。
甚至别说洗衣服了，就是做饭他们兄弟俩都有一手。
只是繁忙的工作，让他们没有什么机会表现罢了。
“那么爸，你一直认为应该理所当然的事情，甚至也要让我们认同的事情，真的那么理所当然吗？”姜语柔还不放过父亲。
她早就想要把这些心里话全说出来。
只是通过第一次，让姜语柔明白了一个道理。
有的事情，得讲究时机，也得讲究过程。
只是一味的强攻，得到的不是打破认知，而是防备。
过了不知道多久，姜明志才长叹了一声：
“你堂哥，那时候也已经结婚有了孩子啊！”
所以，他确实不能把工作让出来。
姜明志没有发现，他的想法已经全被四女儿引导。
开始真的认真去考虑，侄子让了工作的可能性。
“所以，哥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就可以去下乡？”姜语柔先是反问了一句，才又继续问着：
“爸，最近堂哥在厂里的工作怎么样了？”
姜明志皱着的眉头都没有松过。
他看向女儿，不太清楚她突然间问这句话的意思。
所以答的格外的谨慎：“跟以往没有什么差别吧！”
“你堂哥那人，工作还是挺踏实的。”
姜明志颇有几分欣慰，却没有发现大儿子微抽了抽的嘴角。
“那我哥在乡下是什么样子的，你知道吗？”姜语柔总算是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看着姜明志瞬间僵掉的表情，姜语柔又继续问着：
“爸你既然觉得哥是男人，年轻有力气应该去乡下锻炼锻炼。”
“那么他是怎么锻炼的，你知道吗？”
“我记得，以前堂哥刚工作时，你每天回来，总是会提起他工作的事情。”
“那么，哥下乡的事情，你清楚吗？”
“你了解过吗？”
“你关心过吗？”
“或许，你自己心中都很清楚，让我哥去乡下锻炼是假。”
“真正的原因，只是因为你舍不得堂姐去受苦而已。”
“那你既然自己都知道，那肯定是会受苦的！为什么还要找去锻炼这样的理由？为什么那个受苦的人就应该是我哥？”
“而且，还是我姐把不用受苦的机会，都给了他的情况下？”
“可是爸，你知道最让我觉得可笑的是什么吗？”
“堂姐拿了我哥我姐的工作岗位，不用去乡下受苦，反倒得到了你的补偿跟关爱。”
“承受了这一切的我哥跟我姐，却什么也没有？”
“这，又是为什么呢？”
“爸，这是我想了三年，都一直不能想明白的道理。”
“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吗？”
说到最后，姜语柔眼底已经有泪水在聚集了。
她想不透的，又何尝只是哥哥姐姐遭受的这些。
还有原本的未来，她要遭受的那些啊！
姜采萱伸出手，轻轻拍着姜语柔的肩膀。
在场的众人，可能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姜语柔现在的复杂心情了吧！
姜明志首次被问的讷讷无言。
他嘴唇动了一次又一次，想要说些什么，却半个字没有说出来。
他把目光投向家里的众人身上。
一向怨他的老妻，现在一个眼神也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一向懂事的二女儿，紧抿着唇，低头着一句话也不说。
一向沉稳的大儿子，握着双拳正在颤抖着，垂下的头，根本就看不清楚脸色。
刚才还在激昂慷慨讨伐着他的四女儿。
却咬紧了嘴唇，趴在小女儿的肩膀上，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一向是被姐姐保护安慰着的小女儿。
却努力用她那小小的肩膀，在给四女儿提供着力所能及的安慰。
这一瞬间，姜明志真的迷茫了。
他，他也就是按照当初的情况在选择而已啊！
至于他对侄子侄女更了解，也是他们与他更亲近啊！
这个想法才一出，姜明志瞬间愣住了。
为什么他会认为侄子侄女与他更亲近？、
而他的儿女呢？
姜明志愣愣的扭动着脑袋。
看着他们即使伤心，都不愿意在他这个老父亲面前流露出来太多。
一时间，心中好似堵了一大块棉花，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却又想要大口大口的喘气。
四女儿当初被他视为叛逆的话，再一次在他脑海中浮现着：
“堂哥堂姐失去了母亲的那一份爱，他给他们补足了！”
“可他们没有失去父亲，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完整的父爱。”
“他们失去的，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好似，这都是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