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话 心里发慌 re
心里慌得睡不着觉的晚上。
对李峰来说。
不算新鲜事。
自从在这破世界醒过来。
害怕就没断过——
怕人拟。
怕土匪。
数不清多少晚上瞪眼到天亮。
可今天的心慌不一样。
不是为自己。
是担心朋友的安危。
两种心慌都难受。
总忍不住往坏处想。
但怕自己出事。
还能靠力气顶住：
人拟宰了就行。
土匪灭了就好。
可惦记别人。
根本控制不住。
可能因为。
自己管不着的事儿。
实在没招儿吧。
李峰在硌人的沙发上翻了个身。
调出幼儿园据点监控摄像头的画面。
视网膜上投出来的据点空荡荡。
静悄悄的。
多亏搞定了据点的保安系统。
哪怕隔十万八千里。
也能随时瞅见楼里啥样。
他切画面。
看客厅——
本该没人的屋亮着灯。
管家机器人在里头。
那小铁疙瘩正对着屋里的大屏幕。
跟着上面的人做体操。
李峰不懂机器人做操有啥意思。
大概在打发时间。
这家管机器人的人工智能挺特别。
有时候举动跟人似的。
可能没必要在意。
床上的林水翻了个身。
这是第几回了？
她八成也心慌睡不着。
夜真长啊。
可这状态不会太久。
到了明天这时候。
啥都变了——
管它变好变坏。
“差不多该动身了。”
听见嫦娥的声音。
李峰起身准备走。
他想叫醒林水。
走近才发现她总算睡着了。
喘气儿很轻。
窗外天还没亮。
离天亮还有会儿。
李峰决定让她再眯瞪会儿。
今天要跟吃人土匪死磕。
得脑子清醒手脚麻利。
能多睡会儿是会儿。
哪怕就一会儿。
也能让脑子歇歇。
他换上适合钻巷子的数码迷彩战斗服。
套上防弹衣。
把大腿枪套死死捆腰带上。
插进手枪。
又拔出来插进去好几回。
找手感。
李峰往腰带口袋塞好备用弹匣和手雷。
扭了扭身子。
确认动作不碍事。
满意了。
他烧上水。
准备冲咖啡。
“林水。”
他小声喊。
轻轻摇了摇她肩膀。
林水长睫毛抖了抖。
慢慢睁眼瞅李峰。
“早啊，李峰。”
“早。”
俩人在这屋一块儿住后。
林水总在拉着的窗帘后头换衣服。
李峰坐沙发上喝咖啡等着。
压住急火。
慢慢吐气。
他知道急也没用。
可就是憋不住。
林水在她那件专用紧身衣外头。
又套了件迷彩服。
她那件黑紧身衣功能贼强。
有助力有纳米机器人修身子。
但更适合偷偷摸摸的活儿。
在今天的巷战里反而可能扎眼。
李峰本打算让她开装着护盾生成器的维德尔打仗。
尽量保安全。
可世事难料。
多一层防备总没错。
所以才让她也套了迷彩服。
她的紧身衣贴身子。
曲线看得清清楚楚。
套战斗服也挺合身。
李峰帮她检查了防弹衣和战术背心。
确认没问题。
一边喝咖啡。
一边瞅着她小口啃干巴巴的〈国民营养食品〉。
自己则检查起家伙——
突击步枪、冲锋枪。
还有狙击枪。
“还行吗，林水？”
李峰问还在发呆吃饭的林水。
“有点紧张……”她说，“说实话，怕得要死。”
“我懂。”
李峰在废墟干过不少仗。
甚至被人拟逼到过绝路。
可这次不一样。
是主动往死地里钻。
不紧张才怪。
“不想去就说，我不怪你。”
林水摇头。
睡乱的黑头发轻轻晃：
“我去。
其实真怕。
怕得想跑。
可克莱尔现在的心慌害怕。
肯定比我厉害多了。
我懂这滋味。
因为我也遭过。”
李峰帮她捋了捋睡乱的头发。
点头说：
“是啊。
我不敢说绝对安全。
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护住你。
但你和我身边有守护天使。
没那么容易出事。”
“你是说我吗？”
嫦娥的声音冒出来。
李峰点头：
“信我，林水。
而且。
要比信我更信嫦娥。”
“嗯。”
林水点头看他。
眼神透着狠劲儿——
可能只是李峰的感觉。
但够了。
仔细查完装备。
俩人出了房间。
空荡荡的主街。
就他俩。
清早的冷风裹着身子。
李峰心里不慌了。
反而有点来劲儿。
该干的干好就行。
他能行。
以前多少回绝路。
不都挺过来了吗？
快到垃圾镇入口大门时。
李峰瞅见一群人。
警卫队岗亭前站着几个队员。
停着辆灰绿迷彩的军用维德尔。
“来了啊，李峰。”
杨跟平常一样。
胳膊搭在防弹衣领口站着。
“这咋回事？”李峰问。
“我们跟你一块儿去。”
“一块儿去？谁们？”
维德尔的舱门打开。
驾驶座上的李探出头。
“我们啊，跟你们一道。”
李说完。
冲林水挥挥手打招呼。
“鸟笼的警卫咋办？俩头儿都走，能行吗？”
“当然不行。”
李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短胡子。
“那为啥还去？”
“不能让杨一个人去，尤其这回他肯定要胡来。”
“多管闲事。”杨哼了一声。
听着不像真生气。
“你们能来太好了。
说实话，就我和林水俩人真没底，谢了。”
“甭谢。”李摇头，“我们也想救克莱尔。
不过啊，杨可得好好谢你。”
“谢就谢了。
我知道这可能是胡闹，是我任性。
但我必须救克莱尔。”杨低着头说。
“能让杨改邪归正的女人，值得救八百回。”李打趣道。
李峰点头。
把装备搬上刚开来的维德尔。
这辆维德尔装着从吉田破烂店买的重机枪。
死死固定在圆球驾驶舱周围的滑轨上。
这机枪能顺着滑轨随便挪。
瞄哪儿都灵活。
而且挪的时候能躲开维德尔的腿啥的。
自动变形调整。
李峰没让维修厂的人碰维德尔系统——
这车太金贵。
还有不少不能让人知道的功能。
所以机枪开火的控制系统。
得等上了车。
让嫦娥现搭。
杨在岗亭跟手下交代完。
回到李开的军用维德尔上。
那车没商人用的大号维德尔大。
但比李峰和林水的维德尔大一圈。
装备也齐全。
有火箭筒。
甚至有烟雾弹发射器。
能挡住敌人视线。
速度虽然不如李峰的维德尔。
但有这些装备。
打架能猛不少。
林水上了维德尔。
来回踩了踩踏板。
大概想找感觉——
穿战斗服可能有点碍事。
“还行吗，林水？”李峰问。
“嗯……没事。”
林水正听嫦娥讲攻击系统咋用。
其实不难。
启动攻击系统后。
能自动瞄眼前的目标；
需要准头时。
全景监控会放大目标。
挺好上手。
唯一的问题是。
她有没有杀人的狠心。
林水以前只宰过人拟和变种虫子。
从没杀过人。
就算对方是恶贯满盈的土匪。
她下得去手吗？
李峰自己早没了杀人的忌讳。
但林水不一样。
“我准备好了。”林水轻声说。
李峰觉得该说点啥。
可又不知道说啥。
这种心情。
大概只能靠她自己熬。
别人安慰没用。
“把维德尔的无线电连上。”李峰对杨说。
杨一脸懵。“别慌，连线的事儿我弄，你把小手台给我瞅瞅就行。”
杨递过小手台。
李峰接过时碰了碰他们的军用维德尔。
通过接触连接黑进系统。
搞定了对接。
“好了吗？”
李问。
李峰点头。
“那走？”杨像是给自己打气似的说。
杨他们的维德尔先动。
林水开着维德尔跟后头。
“杨，听见吗？”
“听见了。”
“我把去土匪占的游乐场的路线发你了，是最短道儿，不用硬闯瓦砾堆。
重点盯着周围动静。”
“发过来了？这……虽然不知道你咋整的，但有这地图，能省老鼻子时间。”
“不过，这样好吗？”李插进话，“地图对捡破烂的可是命根子啊。
这么细的废墟情报，我们付不起价。”
“甭在意。”
“谢了，李峰。”杨说，“喂，李，现在救命要紧，代价啥的，活着回来再说。”
“话是这么说……”李叹口气，“你不懂，这种精细地图，是捡破烂的拿命换的。
我们根本给不起。”
“真不用在意。”
“被你这么说，我更慌了。”李苦笑。
“别被李吓着，李峰。”
杨他们的维德尔加了点速。
穿过林子。
林子里有商人开大维德尔压出来的路。
能放心加速。
真正难走的是堆满碎砖头的废墟。
“那个……这条路线没问题吗？”
林水看着全景监控上的地图问。
“是这样，咱的维德尔能贴墙走，但杨他们的不行。”
林水歪了歪头。
然后点头：
“我太习惯这辆维德尔了，还以为都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