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首长跟这小子没话说。
别管他说什么，沈衍礼都能杠回来。
过了大坝就能看到远处点缀着零零星星的房子，大坝不远处种着一块苞米地，正是掰苞米的时候，刚走近，就见地里钻出来个扛着麻袋的年轻汉子。
“呀，你俩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衍礼去帝都时都动用拖拉机了，人刚走，全村人都知道宋村长家里发生了点什么。
“大牛哥。”
宋娇娇喊道。
沈衍礼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了一遍，宋大牛肤色古铜，庄稼汉子在地里晒得，穿着用厚布缝的小马甲，胸前都是空的，那身子骨看起来要多紧实有多紧实，精壮有力。板寸的头发，配着副老实人的模样，听宋娇娇喊，笑得很腼腆。
“村里都开始掰苞米了，啥时候开始的？”宋娇娇问道。
“昨儿个刚开始，先把近处的收收，到时候腾手都去远处。”
大牛掂了掂身上的一袋苞米，看向身后穿着中山装，拿着红木拐杖的老人问道：“这是？”
“爷爷。”
宋娇娇的爷爷奶奶早没了，那只能是沈家的。
大牛点点头，全是问过好了，沈首长跟着朝他笑了笑。
沈衍礼光笑不说话，大牛早习惯了，也没理，宋娇娇又问：“我爹娘也下地了么？”
“应该是吧？都别在这儿站着了，咱回村吧，送完这趟，我还得回来背呢。哎，你男人脑袋是咋回事，之前我记得没疤啊。”
沈衍礼这一走，脑袋旁边的疤就露出来了。
沈衍礼就纳闷了。
他人在这边站着，不问他，问他老婆是什么意思。
宋娇娇抿了抿唇道：“遭了点劫，没啥事儿。”
“这看着怪吓人的，以后可得注意点。”
大牛道。
沈首长看他孙子在旁边不言不语，凑过去，小声问道：“这人是谁？这身子骨，是个当兵的好材料。”
沈衍礼冷冷看了沈首长一眼。
当兵当兵，他是恨不得全天下的男人都去当兵！
“真壮实，宋家村这地方不错，养人。”沈首长夸赞道。
宋娇娇跟大牛并排走着，听他一搭没一搭说着，远处有块地，被野猪给拱了。宋父说张罗着，要去山里赶野猪。本来以为死绝了，今年不知道为啥又来了，估摸着是从山上下来，过路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抓住。
“呀，那是大事。”
野猪拱了庄稼是不好。
但是打着了，全村都能分点肉吃。
“你跟小沈去帝都，没受什么委屈吧？”大牛看了眼身后，问道。
他们都是乡下人。
而帝都那都是天王老子们住的地方。
娇娇这一走，要是不担心才不对劲。
宋父、宋母也是常念叨，就怕闺女出门在外受点委屈，村里人都劝，有小沈在肯定没什么事情。
娇娇爹娘总也摇头，你们不懂。
有些话，没法说。
宋娇娇道：“能有啥委屈受。”
她掏出来一张照片给大牛哥看：“你瞧，我还去城门楼了呢。”
“特别好看，特别大。”
照片里的一男一女相互依偎着，照片还是彩色的，身后红艳艳的一片。
大牛道：“真好。”
【坏喽坏喽，醋坛子又要翻了】
【难怪有危机感，我看大牛也是风韵犹存】
【你都这样发展了，为什么不能那样发展】
【别发展了，小心整顿娇娇就在今晚】
沈衍礼见两个人嘀嘀咕咕，看大牛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气压都低了不少。
沈首长看看孙子，问道：“这究竟是个谁啊？你俩关系不好？”
“少管闲事。”
沈衍礼道。
过了几块田，映入眼帘就是一棵大树，树下有几块石头堆砌成的凳子、小桌，沈衍礼往树前一走，神情一晃，初入宋家村的感觉就来了。
跨越岁月洪流直击灵魂，刻进骨子里，最后定格在遇见宋娇娇的那一刻钟。
原本黑白的世界忽地就渲染了颜色。
只存在于幻想中，割裂现实静止的死物变得活灵活现。
宋娇娇红着脸。
文字也有了声音，从纸面跃然而起。
宋娇娇原来是这样的。
原来她跟傅淮还没成亲。
他抬起头跟宋娇娇对视，小姑娘杏眸盈盈如春水，羞里带怯，他忍不住唇角上扬。
在那简短的几秒钟里。
曾经被意外埋过的种子顷刻间长成了苍天大树，伸出恶劣的枝丫，他在想——
为什么傅淮可以，那他就不行？
他生来就是恶劣的性子，见不得人过得好。
所以，做出来这种事情，合情合理。
对吧？
宋家现在确实没什么人。
村里也就几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人们在宽敞空旷的地方支了口大锅，熬大锅菜，等着人们忙完回来吃。
女人跟男人侧重点不一样。
宋娇娇往旁边一站，女人们夸她衣服好看，头发编的好看。一听都是沈衍礼挑的，转头去夸沈衍礼疼媳妇，有眼光。夸得沈衍礼都有些不好意思。
“早说了有小沈在，用不着担心，你爹娘还天天唉声叹气。”
“小沈这头发真不错，看着比从前精神多了。”
沈衍礼预想中旁人看见他这脑袋，说他是劳改犯的场景压根没出现。
比起来他之前的刻意留的短发，这些人更喜欢这样贴头的，能把眼睛眉毛都露出来，夸他比之前好看、精神。
最后瞧见他脑门上的疤，就开始骂那遭瘟的东西，应该被拉出去枪毙。
这些人不问沈衍礼为什么要挨几板砖，只心疼脑袋上挨了这么多下，那这人得多坏，沈衍礼受多大的罪。
沈首长从旁看着，妇人们跟他不熟，也跟他没话说。
顶多就问几句，老人家年纪多大，哦，瞧着身子骨挺硬朗。这边乡下穷，没城里好。转头就夸起了宋娇娇，说娇娇是十里八乡的好姑娘，爹妈也都是老实、公认的好人，跟小沈那叫一个般配。
沈首长道着“是”，对宋娇娇跟宋家村有了新的认知，也对沈衍礼有了新的看法。
这混小子，在宋家村的风评还挺不错。
宋家村是不大，村里村外井井有条，人人精神都不错。
这不容易。
甚至村里还有一辆拖拉机。
这种东西，哪怕是紧邻帝都的一些村子，都未必有这种金贵的物件。
宋娇娇家里在村里的最北头。
她从门边挖了挖，掏出来一把钥匙，拧着门锁打开，院子不小，房子盖得整整齐齐、错落有致，都是土泥砖盖的，有鸡棚，零散院里就跑了两三只鸡，大概是出去觅食了。地是平平整整泥地，看着干净，灶台也是。
这比起来帝都的房子差远了，宋娇娇道：“我哥的屋子就是这个，是个老屋子了。旁边这个是我爹娘给我盖的，盖了没几年，要不就睡这边吧。我娘一直打扫，还挺干净的，爷爷你别嫌弃。”
沈衍礼冷笑一声。
“他嫌弃就出去睡大街吧，没人搭理他。走，咱们回屋。待会我给你找个盆，先把花给栽了。”
【孝！】
【属实哄堂大孝了家人们】